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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宋家丧事 21

　　她转脸望着冯金说：“冯叔叔，店铺明天起别做生意了，先把爸妈的事忙完了再作打算吧！”

　　冯金说：“哎，听你的，暂时不开就先不开吧。”

　　冯金说完话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说：“这是店面的钥匙，既然暂时不开门做生意，店门钥匙还是你拿着。”

　　宋小雅伸左手接过钥匙，右手从裤子口袋里抱出车钥匙放在冯金手中，她说：“车子你先开着，这几天家里还有许多事要你跑。”

　　“警察没把车钥匙拿走吗？”冯金惊讶地问。

　　“警察拿走钥匙？”宋小雅被冯金的话问住了。她忘了警察是不是用过车钥匙，又怎么给回自己的。

　　“警察为什么要拿走我们家车钥匙？”宋小雅本能地反问了一句，同时想起警察上过车子检查，之后是谁把车钥匙还给自己的，她想不起是谁。

　　冯金想说什么又闭紧嘴，接过车钥匙在手里紧攥了一下。

　　宋成光夫妇的灵堂布置简易，临围墙用毛竹搭起棚架，顶上和四周用油毡布盖严实了，这些材料宋家仓库现成的。

　　灵棚门口左右两侧摆了两只花圈，供桌上摆了一盏长明灯，是电子蜡烛，风吹不灭。

　　来帮手的人是宋成明打电话叫来的，都是宋成明老家的邻居。

　　宋成光的父母去逝早，他结了婚便带着妻子到镇上做生意，之后很少回村，虽然仅十几公里的距离。原因不仅仅是与大哥大嫂关系不好，更主要是父母不在了，老家没了牵挂的亲人，再者生意也忙。

　　宋成明在镇上没有什么熟人，这样的事只好打电话求助村里邻居熟人帮忙。

　　宋成光夫妇的尸体是宋成明与几个年长的老人合力从仓库抬进灵堂的。这几位老人对宋成光夫妇离开村子之前是熟悉的，做这件事没多少害怕。灵堂内布置简单，铺了两张草席，宋成光陈书秀左右摆放。

　　天黑前，宋成明骑上电瓶车去镇上棺材铺定做了两副棺材，争取天明之前为他俩盖棺，之后送去火葬场。

　　按宋成明的意思，根本不要买棺材，天亮前找辆车拉去火葬场烧了就行了，他说棺材又不能填进炉子。宋小雅不同意，她说父母一定要进棺材，火葬完了装进骨灰盒再装进棺材拉回来。

　　宋成明说你这不是烧钱吗？

　　宋小雅没接大伯的话，她掏出一叠钱给大伯，这叠钱是冯金交给她的，是从段连槐手上要回来的那笔钱。

　　这件事让宋小雅做得安心，她不知道如何让父母体体面面入土，只知道不能让外人再看到父母身上的血。

　　宋小雅想到父母身上的血迹，她心中遗憾，本该用清水把他们身体擦干净的，这事应由自己和两个妹妹去完成。可是，她做不到，她没有勇气去做这件事，更无法让两个妹妹去做。

　　宋小雅虽是长姐，她见过父母的惨状，却再没勇气走进仓库半步。

　　她没带两个妹妹进仓库看父母最后一眼，两个妹妹还小，担心她们看到那样的场景，受不了刺激，成为她们心中一辈子的阴影。

　　按说宋成明的妻子能做这件事，可是她并没有进仓库看小叔子夫妇一眼，更没想过端盆水为他们擦洗血迹。小叔子夫妻俩是被坏人杀害的，她没有害怕，可是她不愿去看他们，更别说为他们擦洗身子，因为她这个当嫂子的对宋成光夫妇没那么深的感情。之所以来为宋成光夫妇送葬，是在乎左邻右舍的议论。人们会说，人都死了，当嫂子的不去帮忙，没有人味。

　　宋小雅感激大伯和大娘关键时刻伸出援手，带来乡邻帮助。她看到大娘带着女眷默默准备丧事所需的香烛纸马，孝衣孝帽，心中稍定。

　　宋小雅想，爹妈死了，怒呀恨呀鸡毛蒜皮的矛盾该从大伯大娘心中勾销了。她甚至在问，是不是父母生前对大伯大娘的记恨是错的，她想大伯大娘人挺好的呀，干嘛生前两家弄得互不来往。

　　这个世上只有大伯一家和自己有血源关系，是亲人，今后只有大伯大娘可以依靠了。宋小雅想到这里，走近大娘身旁，怯怯地叫了一声：“大娘。”

　　宋成明的妻子看一眼宋小雅，嘴上“哎”了一声，面上并无多少表情。

　　宋小雅说：“大娘，谢谢你帮我父母做这一切，如果不是你和大伯，我们三姊妹真不知道如何操持。”

　　宋成明的妻子未作表达，她身旁正在裁剪白布的一位大妈说：“孩子，你和大伯大娘是一家人，说客气话是见外了。”

　　宋小雅感激地看了大妈一眼，她不认识大妈，小声说：“大妈，辛苦您了。”

　　大娘看了看宋小雅说：“你不认识吧？原来跟你家是邻居，你们搬走的时候你还小，你该叫我祁大妈。”

　　宋小雅叫了声祁大妈。

　　祁大妈说：“小雅离开村子是一岁，还没有你二妹呢吧。一晃十几年过去了。你都上高中了，我和你大娘都老了，人的一生很快过的。”

　　祁大妈这句话勾起小雅伤心的泪点，眼泪忍不住又在眼眶里打转。

　　祁大妈看在眼里，知道自己说的话触到宋小雅的伤心处了，连忙自责说：“怪我嘴欠，不说这些。”她伸手拉住宋小雅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道：“孩子，别再伤心了，事情已经出来了，得想着怎么度过难关，该为自己和两个妹妹今后的生活打算。得把日子过下去，今后有什么困难去找大妈，跟大妈和你大娘说，我们会帮你的。”祁大妈说这话的时候，看了一眼宋成明的妻子，她希望自己这话得到她响应。

　　大娘没接话，似乎没有听懂祁大妈和宋小雅说话的内容，而是专心缝制一件

　　孝褂。

　　祁大妈有些失望，她捏了捏宋小雅的手背。

　　宋小雅没看懂祁大妈和大娘的心理变化，只以为大娘专心做事，没听到祁大妈说的话。

　　祁大妈松开宋小雅的手，轻轻叹了口气，细微地摇了摇头，走开了。

　　宋小雅看到大家都在忙碌，忽然想起很晚了，都还没吃晚饭，连忙寻找冯金，他看到冯金在整理灵棚的棚布，她对冯金说：“冯叔叔，你数一下来帮忙有多少人，去红光路的酸汤鱼饭店订几桌饭菜，你跟孙伯伯说事办完了我一总结账。饭店在图门五金店隔壁，你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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