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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我是袁洪

　　此时无论是闪避，还是后撤，都为时已晚，情急之下，玄明道人只好抬起手，护住面门要害。

　　嘭！一声轰响传来，仿佛大地都为之震颤，空间都为之扭曲，数滴娇艳刺目的鲜血纷纷扬扬地洒在了他毛绒绒的脸上，一节白森森的骨骼瞬间暴露无遗。

　　只是光秃秃的手肘，没有下半截。

　　玄明道人死死地咬着嘴唇，圆睁地眼睛死死地凝视着袁志刚，猩红的血似乎要从深邃的瞳孔中喷涌而出。

　　他的左手下半截小臂已被袁志刚一拳打爆。

　　没等他回过神来，一股凌厉的劲风倏地破空而来，带着断山裂河之势，横扫他的下盘，袁志刚已提膝、抬腿、拧腰、展胯，一记凶悍的中段扫踢已闪电般打出，坚硬如港，被浓郁灵气萦绕着的胫骨宛若钢刀一般，狠狠地砍在了玄明道人的左边大腿上，强横的力道透过肌肉灌入筋骨之中，像砍柴一样将他的腿骨生生斩断。

　　猴精，我饶不了你！”玄明道人头发散乱，怒目圆睁，歇斯底里地大叫了起来，早已没有了之前的仙风道骨，反而像极了尘世中一个被人踩了尾巴的泼汉，唯一完好无损的右手猛地向上一挥，一道墨蓝色的光芒立时从被风鼓起的衣袖中焕发而出，直冲天际，一把三尺来长，剑柄由汉白玉打造，剑身上萦绕着无数个诡异符箓的青铜剑变戏法似的出现在了半空之中，随着一个个符箓爆射出针芒状的寒光，青铜登时像被充入空气的气球一样变大数倍，并裹挟着气吞山河之势狠狠地劈下。

　　感受着那断山裂河的强大剑势，袁志刚脸色一变，本能地纵身向后跃开，伴随着一声惊天巨响的传来，青铜巨剑重重地劈在了他之前所站立的地面上，无数块篮球大小的碎石如溅射的水滴般飞溅而起，将许多躲闪不及的凡俗士兵砸得筋断骨折，脑浆迸出，骑兵胯下的战马也被吓得四蹄狂震，仰天长嘶，强横的灵力疯狂地向四下里扩散，宛若海中席卷而起的怒浪狂涛，将无数棵高百丈的参天古木连根拔起，地面上亦出现了一个深达数十丈的沟壑，只差一点，就将整座山峦生生切断。

　　该死的！”袁志刚暗骂一声，蜻蜓点水般向右侧跃开，因为，未及他喘过一口气，那青铜巨剑已再次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声直刺而来。

　　他这一纵，堪堪躲了开去，可脸上的凝重之色尚未散去，那巨剑竟然再次向他刺了过来，附着在剑刃上的符箓也在瞬间变得格外的耀眼夺目。

　　他狠狠一咬牙，身子向后一仰，青铜巨剑近乎是贴着他的小腹划过，凌厉的剑气刮得他肌肉生疼，毛发也被割断了几根，当剑柄来到胸前的时候，那双古井不波的眼睛忽地寒光一闪，双手闪电般伸出，将剑柄死死握住。

　　嗡嗡嗡！青铜巨剑似乎生气了，疯狂地震颤了起来，像一条被握住尾巴的巨蛇在狠命地挣扎，一道道碧蓝色的强光也从光芒璀璨的符箓上迸射而出，沿着剑身源源不断地涌入袁志刚的体内。

　　咔咔咔！一声声骨骼挪动的脆响传来，在空旷的山谷中显得格外的响亮，格外的清晰，袁志刚只感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巨浪涌入体内，不仅使得他关节有些错位，就连神魂也遭到了撞击。

　　玄明道人饶有兴趣地看着那把被袁志刚紧紧握在手中，震动得愈来愈强烈的青铜巨剑，脸上不怒反乐，这把斩妖剑早在其师尊赠予他的时候，就被他用精血挥洒在其上，并以三昧真火祭炼为本命法器，萦绕在其上的符箓亦是由其师尊的精血撰写而成，一旦由由宿主用灵力激发，便会在瞬间爆发出堪比太乙金仙下阶的力量，毁伤敌人肉体，甚至碾灭敌人神魂。

　　他虽然只有真仙下阶修为，且负了伤，但是，这斩妖剑在他的催动之下，已爆发出堪比太乙金仙下阶的力量，任你钢筋铁骨，修为也不过区区真仙下阶，难不成还能抗衡太乙金仙的力量？更何况，握住剑柄，看似限制了斩妖剑的活动，实际上则是让这已经具有了灵性，且已认主的宝剑感受到巨大的危机，进而爆发出更为强大的力量，能将一座千丈高峰瞬间震碎。

　　果不其然，袁志刚骤然感到血脉偾张，一根根筋脉如充气气球般鼓起，骨骼挪动的声音更加的强烈，剧烈的疼痛犹如狂风暴雨，他似乎看到，那涌入体内的碧蓝色灵力正在一点一点地撕扯着三魂七魄。

　　好强大的力量，似乎高出了我至少一个境界。”袁志刚暗自思忖道，奋力运转着八九玄功抵御着灵力对肉体和神魂的毁伤，忽然轰隆一声巨响传来，数道耀眼的金芒从那骤然膨胀的爽灵之魂中破壳而出，仿佛滔天的巨浪排山倒海般袭来，呼啸着流过每一条筋脉，淌过每一块肺腑，将那些从剑刃的符箓上散发而出的蓝光尽数淹没。

　　所有的疲惫、颓丧、疼痛在瞬间一扫而空，袁志刚剑眉轻舞，双眸又恢复了之前的清明与璀璨，经络、四肢、神魂皆被强大的力量所充斥着，仿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比之以前更为强大。

　　而那把握在他手中的青铜巨剑也似乎被某种东西震慑住了，震动的幅度缓缓地弱了下去，璀璨的金芒也如潮水般从袁志刚双臂中涌出，将附着在剑刃上的符箓一点一点地淹没。

　　不到一盏茶工夫，剑刃上的符箓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三丈来长的巨剑终于停止了挣扎，彻底地安静了下来，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之前的大小，宛若一个野蛮调皮的孩子终被驯服。

　　你，你是怎么做到的？”玄明道人怔怔地看着袁志刚，那目光，就像是见到了鬼，不，在已达真仙之境的修炼者眼中，孤魂野鬼和毫无反抗之力的婴儿没什么区别，但是这张长满了乳白色毛发的猴脸，那双散发着莽荒野性的眼睛，却是比洪荒巨兽还要恐怖万分，一阵刀割针刺般的绞痛涌上心头，一口鲜红的淤血不争气地口中喷出。

　　法器之上的精血印记被强行抹除，他本人亦遭到反噬。

　　八九玄功非但至阳至刚，还有着包罗万象之大能，能像巨蟒吞狼那般，将那些如流水般涌入体内的，妄图破会自身肉体和神魂的不速之客尽数吞没，并在瞬息之间转化为自身的力量，增大元婴中灵力的强度，让功力更为浑厚，法力更加强横，除非，涌入体内的灵力太过强大，高出两个境界。

　　剑是好剑，可惜你的修为太弱了。”袁志刚冷冷地说着，凌厉如剑的寒芒登时从眼眸中迸射而出，直刺玄明道人已被吓得苍白的脸，握在手中的斩妖剑再次爆发出夺目的金光，对准后者的心窝狠狠地刺出。

　　猴精，你不能杀我，我是昆仑山玉虚一脉灵宝尊者的嫡传弟子，你若杀我，昆仑阐教一脉一定不会放过你的！”玄明道人歇斯底里地大喊道，发丝被风吹得如杂草般紊乱，充血的眼睛里充斥着惊惶、愤怒与恐惧。

　　但是，袁志刚却像是什么也没听到一般，一脸冰霜，目光一如既往的寒冷锋锐，斩妖剑毫无停留地突破空气地阻滞，准确无误地洞穿了玄明道人的心窝，锋利的剑刃不仅刺破了他的心脏，萦绕在其上的强大灵力亦将他的三魂七魄震得支离破碎，温热的血水如决堤的洪水般喷涌而出，洋洋洒洒地落在了袁志刚的身上和脸上。

　　你，你真的杀了他？你这个疯子，疯子！”黄将军被吓得脸色惨白，六神无主，长剑已经落在了地上，双手机械地紧握着缰绳，用颤抖的声音语无伦次地道。

　　数十个还活着的士兵亦是脸色惨白，形容枯槁，之前的英气与威武已荡然无存，双腿仿佛灌了铅一样难以挪动半寸，握着兵刃的手也触电似的颤抖着。

　　为什么他想杀我就是天经地义，而我杀了他，却好像是把天给捅破了呢？”袁志刚神色玩味地看着黄将军，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剑刃上还沾染着鲜血的斩妖剑，饶有兴趣地问。

　　对了，他说他是什么玉虚宫阐教门人，那阐教是个什么玩意？那个灵宝尊者又是个什么人？是一个像他一样的无赖臭道士，还是秃驴？”

　　这，这......黄将军怔怔地看着这只一脸无辜的猴精，颇有些哭笑不得，他真想问一句，你说你不知道昆仑山阐教，你是在有意逗我玩吗？”

　　但察觉到袁志刚眼眸深处那若有若无的凶光，他立即将这句到了嘴边的话生生咽回了肚子里。

　　昆仑山阐教，乃是当世修炼者的一大门派，掌教者乃是修为已达天圣巅峰之境的玉清元始天尊，那灵宝尊者正是元始天尊座下十二金仙之一，道场位于崆峒山元阳洞，方才被你杀死的玄明道人乃是灵宝尊者唯一的嫡传弟子，此人天资聪颖，深受灵宝尊者的厚爱，故灵宝尊者才将法宝斩妖剑赠送与他，如今你不仅杀了玄明道人，还夺走了元阳洞的法宝斩妖剑，不仅开罪了灵宝尊者，还等于打了阐教的脸，那护犊子的灵宝尊者，还有玉虚宫阐教绝不会放过你。”刘将军战战兢兢地说着，看着袁志刚的眼睛像后世街边的霓虹灯一样不停地闪烁着。

　　昆仑山，阐教，玉虚宫，元始天尊。”袁志刚自顾自地念叨着这些个字眼，漆黑如墨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动了起来，脑海中的思绪如浪潮般不停地翻腾涌动，沉思良久，一抹雪亮的冷光终于如冲破烟波的利剑一般，从那深邃的眼眸中迸射而出。

　　他终于想起来了，这些名字，正是出自封神一书！

　　难道，我来到的，正是那个传说中的封神世界！

　　那么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和那个道人一起来到这里？还有，这里是哪里，如今凡世，是哪朝哪代？哪家皇帝坐龙庭？”袁志刚目光森寒地凝视着黄将军，冷声问道。

　　我叫黄晨刚，是奉了盘庚大王之命，才和那个玄明道人一起上这梅山，来寻找那九尾灵狐的。”黄晨刚吞吞吐吐地说着，并小心翼翼地瞅了瞅正盘膝坐在地上，自个儿运功调息的白衣少女。

　　九尾灵狐的精血能强化修士的灵力，加固元婴，让处于瓶颈之中的修炼者突破藩篱，修为更上一层楼，并且能治疗世间的各种奇毒，那玄明道人正是为了让自己的修为更晋一阶，才不远万里地跑到这梅山之中，擒杀这九尾灵狐，而盘庚大王在数日之前曾被一条毒蛇咬伤，当前御医只是用妖物勉强压制住毒性，未能一劳永逸地解除，大王的性命危在旦夕，故派我随同玄明道人前来擒杀九尾灵狐，取其精血以解其身上之剧毒。”

　　盘庚大王？”袁志刚轻轻眨了眨眼睛，再看看这些士兵身上那似是透露出阵阵古老沧桑气息的玄色铠甲，不由眼前一亮，立时问道。

　　你口中的盘庚大王，可是殷商第第十九位君王，将都城从亳迁徙到朝歌的盘庚，也就是说，如今的俗世，是殷商王朝的天下？”

　　神猴所言甚是。”黄晨刚忙不迭地点了点头，心中不由产生了一种如蒙大赦之感。

　　现在是盘庚在位之时，那么离殷纣亡国就应该还有300余年，这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这盘庚又怎么会被毒蛇咬伤？这一切的一切，与后来的封神大战又有着什么样的关联？”袁志刚不由默默思忖了起来。

　　对了，那盘庚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被毒蛇给咬伤的？”

　　听到袁志刚的话，黄晨刚不由一阵惊诧，直呼大王名讳，那可是大逆不道的罪行，按殷商法典，足可以满门抄斩，甚至诛灭九族。

　　但很快他便释然了，对方是身怀术法神通的方外之人，就连昆仑山阐教一脉的传人，也是说杀就杀了，自然不会将肉体凡胎的人间帝王放在眼里。

　　轻轻舒了一口气之后，黄晨刚缓缓地开了口。

　　那是三日前，大王率领御林军在城东南的九龙山上打猎，忽然狂风骤起，不少人民被吹翻，千年老树被连根拔起，一条身长十余丈，粗如水桶的青蛇忽然拔山倒树而来，将不少将士吞没，大王持剑与其相拼，终将其击伤，但左手胳膊也被咬伤，如今毒入肺腑，御医束手无策，是玄明道人说，九尾灵狐的精血能解百毒，治百病，故我便随他率军上这梅山猎杀此灵狐。”

　　你和玄明道人什么关系？”袁志刚冷声问道。

　　十年前一次偶然的机会，我遇上了他，并将一块蕴藏着大量灵气的灵石献给了他，他便传了我一些道法，但却始终不肯收我为徒，我连他的记名弟子都算不上。”黄晨刚颇为惆怅地道。

　　阐教收徒最重所谓的根性品行，那玄明道人不过是玉虚宫区区第三代弟子，就是让他吃下熊心豹子胆，他也断然不敢自作主张，收一个在朝中任职的将军为徒，更何况，按照这个世界的发展轨迹，再过三百年，封神大战就会爆发，殷商王朝便会灰飞烟灭，被西周取而代之。”袁志刚笑而不语，只是目光深邃地看着刘晨刚。

　　你说，这里是梅山？可是孟津附近的梅山？”

　　正是。”黄晨刚机械地点了点头，不禁有些纳闷地看着袁志刚，心中感到又疑惑又好笑。

　　敢情这猴精不但不知道俗世中是哪朝哪代，连自己生活的地方都不知道？”

　　只是，他不敢笑出来罢了。

　　梅山，而我现在是一只白猿，我还修炼了八九玄功，难道我是.......想到这里，袁志刚不由目光一凛，刺骨的寒意涌遍了全身，仿佛在突然间被一桶取自北冰洋的海水浇了一身，血液似乎都为之凝滞。

　　袁洪，你在干些什么？怎么和这些凡夫俗子较起劲来了。”一声悠长而打趣的声音传来，一个面容白皙，浓眉如墨，白衣飘飘，浑身透露着一股阴柔气息的青年缓步走了上来。

　　你是谁？”袁志刚愕然地问，对面那双幽深狭长的丹凤眼让他感到陌生而熟悉。

　　常昊，两百年前，你被一头豺狼追杀，一路狂奔，爬上了一棵树，那时候，是我一口咬死了那头豺狼，方才救了你一命，你还欠我一条命呢！那时候，我未化形，你自然不记得我，现在，应该想起我是谁了吧？”气质阴柔的青年，浓密的眉毛轻轻扬起，目光玩味地看着袁志刚。

　　常昊，常昊......袁志刚默默地念叨着，结合着这青年冰冷深邃的眼睛，以及从每一个毛孔中散发出来的阴柔气息，两道精悍的光芒旋即夺眶而出。

　　你是长蛇精？”

　　亏你还记得，你叫我长蛇，未免也太俗气了些，我是一条大白蛇，按照人类的说法，应该是白色的巨蟒才对。”常昊淡淡一笑，忽的将目光转向了黄晨刚。

　　你带着这么一群士兵来此作甚？又要在我梅山上杀生吗？”

　　没，没有。”黄晨刚语无伦次地答道，机械地摇着头，此时的他已经被接连发生的变故吓得六神无主。

　　这位白蛇兄弟，他是带兵和那臭道士来杀我的，说要取我的精血给他们的什么盘庚大王解毒。”白衣少女樱唇轻启，娇声嗔怒道，芊聪般的玉趾也调皮地抖动了起来。

　　你如果不把话说清楚，今天就别想活着离开梅山。”常昊冷声说道，目光变得无比的阴冷，让黄晨刚感到如坠冰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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