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秋行沉默着,不接话,但也没有离开。
顾小遥被他那种难以用言语去描述的眼神盯的发毛,愈发的没好气了:“看什么看,没看过美女喝酒吗?”
他说:“看看不犯法。”
顾小遥嗤之以鼻:“看看也是冒犯,看看也是骚扰。”
“你不想我看,可以回到房间去,顺便拉好窗帘。”他中肯提议。
“这是我的房间,我待在在哪里是我的自由,轮不到你来指点,你还是管好你吧,盛律师。”酒精的刺激之下,顾小遥的理智已是所剩无几。
此刻,她只是想说说话,随便说什么都可以,随便于谁说话都没关系,只要把她那满腹的郁结情绪有个宣泄的出口,不然的话,她最近情绪积压的过多,整个人像是被过度充气的气球,随时可能要炸掉了似的。
“嗯,你说的对。”盛秋行转身走了回去,不一会,从房间里拿了一本日记走出来,往阳台懒人沙发上一坐,静静的看了起来。
酒店对于阳台的设计,比较倾向于对称性。
紧挨着的这两间房,同款式的沙发,一张摆在左边,一张摆在了右边,隔着几米的距离,恰好是遥遥相对。
顾小遥每次一抬眼,总是能看到隐在昏暗光线之中的盛秋行,他的身形若隐若现,但存在感却是极强,令人不能忽视。
她本来喝的正兴起,这下好了,入口的啤酒突然又涩又苦,吞咽的动作也是越来越困难。
“这人还真讨厌,扫兴!”嘴里边是在轻声念叨,可是她却一点立即站起身回到房间里去,不然的话,盛秋行准是要以为她是怕了他,主动退缩了呢。
是可忍孰不可忍。
顾小遥也搞不懂自己到底从哪儿冒出了那么大的执拗情绪,哪怕是忍着不舒服,她也要坐在沙发上,坚决不走,就是不走,非得耗到盛秋行先离开,她才肯回去。
本来已是喝了不少酒,才稍微一个恍惚,酒劲儿便直接冲了上来。
她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了。
——————
顾小遥华丽丽的感冒了。
而且是重感冒,头晕眼花鼻子塞,喉咙剧痛,吞咽困难,连床都爬不起来。
这二天奔波的太厉害,因为周蛾的自杀,她的心情非常差,身体疲惫,喝醉了酒,还在阳台上睡了一整夜,没被子盖着还不算,她当时可是只穿着短款的睡衣呢,在这样早晚温差比较大的季节里,不感冒才怪呢。
高烧反复,吃药没有明显作用,顾小遥只能去医院就诊。
好一通折腾,恢复些体力时,已是三天过去,这也是她请假的最后一天,单位那边已经催促了好多次,芮姐甚至亲自打了电话过来,要求她务必返回,自媒体这边本来就是人手不足的状况,恨不得把一个人拆成三个人去用,作为主力干将的顾小遥在没有交接工作的情况下,一口气请了五天的假,已经给其他同事的工作,带来了相当大的困扰。每个人的手里都有一堆工作,连自己的工作都没有处理好,就更不可能会有人愿意把顾小遥的工作给接手过去了。
芮姐措辞严厉,定下最后返回的时间,便直接挂了电话,她的态度已经表明的很清楚,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了。
除非顾小遥不要这份工作,直接提出辞职,不然的话,她明天在上班时间,就必须出现在办公室之内。
顾小遥把回南城的高铁票定在了晚上八点,那是最后一班返回的车子,也是她给自己定下的最后时限。
临走之前,她还想再去找一次毛俊达,试试看能否在心平气和的情况之下,再做些努力,心里边总是存在着一点难以释怀的疑惑,尤其当她回忆起毛俊达与周蛾所拍摄的那些亲密的合照时,这种疑惑便逐渐加深,难以释怀。
然而当她到了毛俊达的住处,就看见房门上贴着几个大字:本人已提前退房离开,有事请给房东打电话沟通,房东电话135862xxxx,谢谢。
想必是最近因为周蛾的事被骚扰的很厉害,不胜其烦时,就干脆退房走人了。
顾小遥赶紧给他打电话,只是从第一次通话后,他就已经把她的号码给拉黑了,现在依然是没法接通的状态。
她不肯气馁,接着又按照门牌上留下的号码联络了房东,一听来意,房东立即大怒,直说原住户毛俊达真是坑人,连累他被警察询问,连累他要去街道办事处做调查说明,往后再租房出去,一定得对房客多挑选些,不然的,很容易会惹上讨厌的麻烦,临挂电话前更是自言自语,意思是这次没退了毛俊达的押金和提早退房而多出来的租金,也算是对自己的一点小小补偿,等过几天如果毛俊达还想来要这笔钱,他说什么都不会给的。
从房东的抱怨里,顾小遥得出了一些结论,那就是毛俊达走的太匆忙了,他的租金是按半年交的,但现在才住了四个月,毛俊达是连押金带租金全不要,说走就走了。
他真的只是厌烦被打扰?
又或是另有隐情?
这扇门背后的那个房间,是否依旧杂乱不堪?周蛾的遗物是否已全被处理妥当?
还是——
如果有足够的时间,顾小遥就算是掘地三尺,也一定想办法把毛俊达给找出来,可惜她现在缺少的恰恰是时间。
带着浓浓的悲伤遗憾,以及满满的愤怒不干,顾小遥还是准时踏上了返回南城的高铁,她坐的是二等座,一人独行,随着人流,慢慢走到了自己所在的车厢。
而她并不知道,同样时刻,盛秋行从商务座优先通道,步伐沉稳,踏上了位于高铁最右侧的商务舱。他一坐下,乘务员便殷勤的送上热茶,薄毯和拖鞋,“盛先生,您如果有别的需要,都可以跟我说,我会尽量为您服务好,使您此次的旅行感到舒适和愉快。”
盛秋行回答:“我要处理工作,不需要任何服务,请尽量不要来打扰我。”
乘务员微笑,退了出去。
盛秋行这才打开了电脑,按照以往工作习惯,先建立了一个专属客户文件夹,输入“韩六道”的名字之后,他首先做了加密处理。
韩六道已经通过电子邮箱,将所有的涉案资料打包发送过来。
接下来的三个小时,盛秋行打算专注的梳理案情。
他进入了工作状态之中,任车窗外风景飞速向后退走,却浑然不在意。
——————
盛秋行位于南城的住处是一套早年购买的住房,是位于三环之内的一处中档居民小区,一百平左右,十九楼,带两个超大的环形阳台。在装修的时候,设计师充分的听取了盛秋行对于住房的使用需求,大刀阔斧的进行了改造,将三室二厅二卫的房间,直接改了格局,变成了一室一厅一卫。
其中起居室集合书房、衣帽间、家庭办公室、家庭休息室等综合性功能。
而卧室则是非常简单,只摆了一张床在正中央,尽量释放空间,无论硬装还是软装都没有多余的物品。
赵正苏在第一次参观了他的家之后,曾经笑成这间房子里透出的是一种浓烈的禁欲风,整体装修的色调是偏冷的灰白色系,一进门便知道,这间房子的主人,绝对是个不容易打交道的厉害角色。
这非常符合盛秋行的个人风格。
当然,任何人的评价到了盛秋行这里,都只是无关紧要旁音罢了,他自己倒是早已习惯适应了。
一回到家中,整个人便自然的放松下来。
夜深。
照旧是一杯浓咖啡,配上无眠的长夜。
韩六道的案件资料,他在高铁上只看了一半,整个人的注意,便集中在了外公的日记之上,那是无意之中翻到的某一页,时间是2003年5月31日,写着这么一段话:我素来不喜未经预约的突然到访,更不愿工作上的伙伴,与更亲密的私人家庭关系掺搅在一起,这种看似亲切无距离的人际关系,恰是暗藏着危险。人和人之间,应保持适当的距离。
这句话的意思,显然是在那一天,有个工作上的朋友,突然直闯到了家里,外公虽然礼貌性的接待了他的到来,但心里边其实是不情愿的。但出于礼貌上以及面子上的原因,他外公还是招待了他,只是在内心深处,多了些反感的情绪。
03年的五月底啊,这个时间点对于盛秋行来说是有些敏感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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