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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皆为利来

　　顾小遥是想跟老人做出解释的。

　　可他的话音才落下，一旁的老太太就跟紧紧按住了心脏 ，脸色煞白，随时要晕倒了似的。

　　“你们先跟我回去，好不好？等会我去跟大成律师事务所的律师沟通，一定找一个值得信任的好律师给你们，放心吧，我会尽最大努力的帮你们。”

　　周志明摇头，老太太跟着也摇头。

　　“这个事儿不好整的咧，娃儿，必须得找最好的律师。”

　　“好律师有很多的。”

　　顾小遥看向了赵正苏，但一个极不经意之间，与盛秋行的目光对了个正着。

　　他是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

　　一定已经听到了所有对话了吧？

　　他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比旁观者更加置身于事外，冷淡的看着。

　　顺着顾小遥的视线，周志明很快也发现了盛秋行，他不顾着搀扶，跌跌撞撞的就要冲过去。

　　“我要再去求求盛律师，他一定会答应的。”

　　周老汉带着老伴在律所门外等了这么久，目的就是为了能和盛秋行再说上几句，好不容易有了机会，他当然不会放过。

　　顾小遥却一点都不乐观，直觉告诉她，盛秋行没那么容易被说服，他如果是下定了决心，就不会轻易动摇，如果哭两声闹一场能有用，怕是有不少人愿意在大成律师事务所之外排队了。

　　两个老人，一起站了起来。

　　顾小遥连忙再次把人拦下：“你们坐着，让我去试试。”

　　“他很不好说话的。”周老汉小声的说。

　　“我和他之打过交道，工作上来往，毕竟认识，没准能给个面子呢。”把人安抚住，顾小遥立即走到了盛秋行身边，强撑出一抹笑，客气的说：“盛律师，能不能单独聊聊？”

　　盛秋行表情严肃：“我真的没时间。”

　　“是担心他们拿不出律师费吗？那么，由我来全额支付的话，您愿意再考虑一下吗？”满肚子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被拒绝了，顾小遥的表情有点挂不住，但仍然撑着冷静与他交涉。

　　“不考虑。”盛秋行连一秒钟都没犹豫，“真没时间。”

　　“出事的人是我大学同学，也是我最好的朋友，她名字叫周蛾，才24岁，长的好看，有自己的事业，懂事孝顺又勤奋，她突然自杀，她父母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作为朋友的我也接受不了，所以，我们都想为她做点什么。”顾小遥说的眼角都湿润了。

　　盛秋行却是不为所动的那种冷淡：“如果真的懂事孝顺，就不好用自杀的方式来作为解决方式。”

　　顾小遥皱眉：“你对自杀者有偏见？”

　　盛秋行不答反问：“你没有吗？”

　　顾小遥差点接不上话来了，组织了一会语言，才说下去：“自杀当然更像是一种逃避，但也要区分情况来对待，生命对每个人来说都只有一次，可以说是最最珍贵的，失去了就是永远的消失了。我相信，周蛾在那时一定是遇到了极大的困境，她的心灵承受着难以诉说的沉重，才一步步的走上了这条不归路。我对她没有偏见，因为我了解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更明白她有多热爱生活，正是因为此，我更是无法坐视不理。”

　　盛秋行点了点头：“伟大的友谊。”

　　顾小遥眼底燃起了几分期待：“盛律师……”

　　她的话来不及说完，就被盛秋行打断了：“但我帮不了你们，抱歉。”

　　律所之内，气氛乱糟糟的，考虑到再呆下去，依然是没完没了的央求与哭泣，盛秋行回到办公室，简单收拾了下东西，就又走了出来。

　　他单手提着公文包，另一只手的手指上挂着车钥匙，一看就知道这次是真的要离开了。

　　“娃儿？怎么办？”周老汉这会儿已经把顾小遥当成是主心骨，他连续被拒绝，心底早已对盛秋行产生了一丝畏惧。

　　现在有顾小遥在，周老汉便理所当然的望向了她。

　　“盛律师，你等等。”顾小遥追了上去。

　　“我要下班。”盛秋行脚步不停，笔直的走向电梯。

　　顾小遥只好跟着，边走边说：“现在时间还早呢，还不到四点。”

　　盛秋行回：“待在里边还能办公？”

　　顾小遥叹气：“抱歉，我们打扰到你了。”

　　盛秋行一脸无所谓的神情：“无法工作，索性就下班，我不喜欢浪费时间。”

　　他是极为有名的大律师，口才是相当的不错，针锋相对的辩论，根本没有败过。

　　平时只是懒得接口一些没有意义的讨论，但若是真的认真时，他只需要几句话，就能让对手哑口无言。

　　顾小遥哪里是他的对手。

　　“盛律师，你真的不能再考虑一下吗？其实我也知道你真的很忙，在你眼中，这种小案子是真的看不上吧，但对于周蛾的父母来收，这个案子已经是天大的事，如果不能妥善解决，两个老人家接下来都不知道要怎么活下去了，你能看得出来吧，他们很伤心，特别伤心，在这种时候，言语上的安慰显得苍白无力，他们需要的是实打实的帮助。”

　　电梯下行，顾小遥不顾身边还有好几个人在，有些激动的与盛秋行说着。

　　叮——

　　一声轻响，电梯门打开，位于负二层的地下停车场到了。

　　“我的态度表达的已是很清楚，顾记者，希望你也能多给予我几分理解，不要强人所难。”

　　来到车子边，盛秋行打开了车门，看样子就打算要离开了。

　　顾小遥的耐心宣告耗尽。

　　她出手，猛的将他拉开的车门，重重推上。

　　“喂，你能不能不要这么铁石心肠？究竟要怎样，你才肯答应下来？”

　　盛秋行的眼神极深邃，双瞳中央宛若藏着一片不见底的深渊，他不答，只静静的看着她。

　　只是神情之间透着的拒绝，却是清晰写在那儿。

　　“盛秋行，你就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吗？人命关天的案子，周家二老就差跪在你面前苦求了，你稍微有点反应好吗？”

　　“顾记者！”盛秋行不屑的笑了，“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来到我面前的委托人，每一个都拥有一个令人心碎的悲惨故事，每一个都有百分百的理由来说服我答应，每一个的话语里全都是缺我不行，但难道是因为这些，我就要放弃自己的原则，默许同情心泛滥，大包大揽，将天底下所有的可怜人都纳入工作范围之内吗？”

　　顾小遥被问的再次哑住。

　　“而且我现在还在休假阶段，过几天就会离开南城，我帮不了他们，就这样。”盛秋行再次拉开了车门，没有耐心再继续纠缠下去。

　　关上车门之前，顾小遥迅速出手，拦住了他的动作。

　　她嘲讽的说：“你还在休假，但你却出现在大成律师事务所，这不是也在处理工作吗？”

　　盛秋行还没回答。

　　顾小遥已继续说了下去：“你手头的工作就能挪的出时间来处理，而周蛾的这个案子，你却说什么都不接，真正的原因不是没时间，而是心里边已有了判断，这个案子并不能为你带来大笔的律师费，不值得你去浪费时间，是这样吗？”

　　这种直截了当的挑衅，一般人听了，一定是极力否认。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盛秋行坦然的点头：“是的。”

　　顾小遥到嘴边的一堆话，突然说不出来了。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有错？”盛秋行攥住方向盘。

　　“没错是没错，可是……”

　　“现在人和人之间的矛盾，主要是来源于有那么一拨人，惯于用圣人的标准衡量别人，用贱人的标准要求自己。但我想，顾记者并不是这样子的女孩，对吗？”

　　顾小遥：……

　　她现在有种想要吐血的念头了。

　　手指的力道微微一松，盛秋行立即将车门关紧。

　　他的车子，绕过了她站的位置，直接冲出了停车场。

　　很久之后，顾小遥回过神来，她愤怒大叫：“盛秋行，你才是不带脏字骂人的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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