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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开个价吧

　　身后是一张熟悉又苍白到极点的脸，但严美琦倒是松了口气：“默婷姐……”

　　“默，默婷，默婷姐……”傅文洁紧着的一口气一松，也要跟着倒下去了，还好严美琦用力抓住了她。

　　胡默婷机械地抬眸看了一眼对面的两人，她是三人中最年长的，可也只有六岁，但生活已经逼得她勉强学会了冷静思考：“还不跑？”

　　严美琦看了一眼后脑勺在流血的少年吞了吞口水，拉着魂不附体的傅文洁就跑。

　　她们很聪明，从有记忆以来已经开始乞讨了，这会儿就麻溜地钻到了热闹的人群里。

　　中年男人追到的时候就看到少年倒在地上人事不省，顿时眼皮直跳：“完了完了，少爷！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讨饭吃吗，还不快点把那三个小崽子抓回来！要是少爷有什么事，我们都别活了！快呀，快撕衣服！”

　　几个人立马手忙脚乱地四窜着，中年男人接过布条赶紧缠在少年头上，心里不停地念着阿弥陀佛，恨不得把漫天神佛都求一遍。

　　也不知道是他求佛灵验了，还是少年底子好，纵然流了不少血，他也是悠悠转醒了。

　　“黎少爷……”中年男人都快哭出来了，还好还好，人醒了他们几个就不用死了。

　　“李管家，我没事，她们两个呢？”黎宏涛在李有福的搀扶下慢慢站了起来。

　　“已经去追了，少爷，我们快去医院吧！”李有福说着就蹲下来准备把他家少爷背过去。

　　流了这么多血，不打个针吃个药，怎么和老爷交代？

　　“不用了，蹭破了点皮，没什么。”李洪涛不是很在意地晃了晃脑袋，伸手一摸，一手掌的血，他也是楞了一下。

　　他站着就被人打昏了，只感觉后脖子凉，倒是没觉得有多痛，这会儿看到血倒是一阵阵地痛了。

　　“少爷，还是去看一下吧……”李有福几乎是哀求的。

　　黎宏涛可是黎大老爷的晚来子，从小就宝贝得不得了，这命可是比他们金贵得太多了！

　　这要是没照顾好，留下什么后遗症，黎老爷肯定不会和他们几个善罢甘休。

　　“怕什么！”纵然疼，黎宏涛还是拒绝了，“要是这么点伤就上医院，别人又要笑话我了。”

　　虽然已经是新时代了，到底时间还短，凡是以前有底蕴的人家，这会儿也还是会有那么几个“旁支”。

　　像黎大老爷这样的不是个例，年少的时候家族里已经为他张罗了好几房。

　　哪怕现在是新时代了，讲究一夫一妻制了，可到底是相处过的女人，还生了孩子，又怎么可能真的赶出去？

　　大多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继续留着，而这个最小的黎宏涛虽然在黎大老爷跟前得脸，可也不是妻子所生。

　　他又从小懂事，性格内敛，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李有福当然是巴不得小少爷大事化小的，但到底也是不放心的，找了个认识的赤脚医生给看了看。

　　看着流了很多血，倒还真的不怎么严重，李有福这才大大地松了口气。

　　出去追的人也回来了，自然是什么都没追到的，黎宏涛倒也不生气，只平淡地点了点头。

　　李有福看着他将包扎好的后脖颈用衣服盖了盖，心里更是感激小少爷对他们的贴心，便也献计：“少爷要是想出气也不难，这条街乞讨的也没几个伢子，那些个小崽子又还小，要打听不费工夫。”

　　“嗯！”黎宏涛淡淡道，“打听到了就把她们买下来。”

　　李有福愣了愣：“买下来？”

　　“去吧！”黎宏涛也没解释，只闭着眼睛趴到另一个人的背上，由他背着回家去了。

　　李有福虽然没明白，但还是第一时间出去打听了，他也是个能干的，很快就打听到了伢子。

　　“严姐姐，他会不会……会不会死啊？”傅文洁后怕又担忧地揪着自己的衣服。

　　严美琦没说话，她也不知道啊，她只记得那个人好像流了好多好多血……脑袋瓜不会开花吧？

　　她看向胡默婷，胡默婷脸上没什么血色，低着头走路，垂在两旁的手在发抖。

　　三个人心事重重地回到“家”，迎面就遇到了“爸爸”，吓得三人都是脖子一缩。

　　今天遇到太多事了，只顾着死里逃生，根本没有时间去乞讨，现在回来肯定是要挨一顿了。

　　“回来了？”“爸爸”一如往常地询问，只是这一次脸上挤出了奇妙的笑容。

　　这样的笑容比横眉竖眼来得更让人害怕，三人谁也不敢说话，哆哆嗦嗦地靠在一起。

　　但更让人害怕的事情还在后面，“爸爸”身后出现的正是李有福的脸，三人的脸惨白一片。

　　完了，那个少爷肯定是出事了，不然他们不会找到这儿来的！

　　相比于三人的绝望，“爸爸”的心情就很好，他脸上堆着笑容，半弯着腰，很是恭敬地做介绍：“大老爷，您看看是不是我这几个女儿？”

　　李有福审视的眼光从胡默婷脸上略过，他没看到胡默婷打人，自然也就不感兴趣了。

　　“嗯，是这两个没错。”李有福指了指严美琦和傅文洁。

　　被指到的两人面如土灰，傅文洁的眼泪就在眼眶里滚动着，可她不敢落下来。

　　一向鬼主意最多的严美琦这会儿也完全没了主意，眼前这个中年男人一看就是来给他家少爷出气的，这可怎么办啊？

　　“难得大老爷喜欢我的女儿，不过这两个女儿是我所有女儿里面最好的了，古灵精怪的，模样长得也好，您瞧瞧她们的牙口。”

　　“爸爸”说着毫无感情地生拉硬拽地把严美琦拖到了李有福面前，铁一样的爪子直接把严美琦的嘴掰开了。

　　严美琦只觉得满嘴都是血腥味，可她什么都不敢说，她已经被“爸爸”打怕了。

　　“您再看看这个腰，虽然现在还小，可长大以后一定很周正，这身子骨以后绝对是生儿子的命！”

　　人牙子以为李有福是来挑童养媳的，虽然是新时代了，但不少人家还是喜欢从小养大的，没根没底的进门，这样公婆才好拿捏。

　　李有福没说话，人牙子以为他不是很满意严美琦，毕竟严美琦看着就很难管，保不齐就会惹乱子。

　　他立马扯了傅文洁过来，傅文洁眼眶里的眼泪就像她的魂一样，就那么被抖到了地上，没入泥土里，连个痕迹都看不见，整个人更是直接呆滞了。

　　“您瞧瞧我这个小女儿，这眼睛多亮堂，里头都能映出人影，算命的还说她命里带金，能给主子家带财呢！”

　　人牙子自然是闭着眼睛都能一通瞎吹，李有福冷哼了一声：“两个都要，开个价吧！”

　　这下严美琦的魂也丢了三个，开价的意思就是要把她们两个买回去！

　　她们两个偷少爷的钱袋，还把少爷弄伤了，买回去能干嘛？

　　当然是活活打死！

　　“不要！”胡默婷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直接扑过去抱住了人牙子的大腿，“爸爸，你要卖就卖我吧，是我……”

　　“是我打的人！”严美琦大声吼道，“用棍子打的，棍子被我扔桥洞里了，不信你去找！”

　　她看向人牙子：“算命的说文妹妹能给爸爸招财，爸爸你要是卖了文妹妹，这辈子都别想用票子！可是我不一样，我吃得多，还老惹祸，爸爸卖我一个就行……”

　　还不等人牙子说话，李有福冷着脸打断道：“你以为你一个小丫头片子能决定大人的事？等着吧，看我怎么收拾你们两个！”

　　转头，他用越城方言道：“快扫涩，到底多扫铜点。”（快点，到底多少钱）

　　人牙子朝他伸了五个手指，又上下翻了翻，李有福没还价，准备给钱。

　　人牙子一看对方是个外行，眼珠子咕溜溜那么一转，把胡默婷也拉了过来：“要不，把她也买了吧？这丫头已经六岁了，可是比那两个丫头快些呢……”

　　说着，就暧昧不明地露出了一个猥琐的笑脸，那一口黄澄澄的牙让人倒足了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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