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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到底是怎样的局中局

　　顾鼎臣眼睛越来越明亮，此刻他似乎看清楚了前方的道路，也看明白了这个局中局。

　　陈祖生和蒋琮私自开发荒田种花生的这件事应该是存在的，并且谏官抓住了能够让太监俯首认罪的证据，而蒋琮来见自己，陈祖生更对自己颐指气使，是想让自己效法最开始罗霄的事情，来帮助他们解围。

　　这是拿自己当枪使，是陈祖生和蒋琮的私心，所以谢迁没出手也没出来，就是不想帮太监做私事。

　　如果是这样，谢迁不出来就是给自己一个信号，那就是这件事不该瞎管，直接不管是上策。

　　谏官之所以来刺激自己，更多的是让自己别管闲事，并且吓唬自己来达到让自己知难而退的目的。

　　顾鼎臣的嘴角勾起笑容，他想起来了，他就是个文书，更是刘大夏的文书。以他这几天跟刘大夏走访民间的经历来看，刘大夏迟早是配享太庙的高官。

　　谏官们也不傻，不会跟未来配享皇祀的大官过不去，也不会跟皇帝的宠臣能臣掰手腕，因此刘大夏重用自己的期间，谏官是不可能对自己真的下手的，不过是叫嚷几声，让自己知难而退罢了。

　　顾鼎臣恍然大悟的点点头，怪不得刘大夏在河道衙门办公的那天，尽管看到谏官堵住自己，他也没出来帮自己。

　　看来是自己太年轻，没有思考刘大夏是什么人，而刘大夏没有站出来解除自己的职务便是一种无声的保护了。

　　这就说明，刘大夏觉得自己是个可用的后生，出于惜才的心，也会力保自己不被谏官弹劾，谏官们也会知趣儿的吓唬他顾鼎臣几句，并不真的去弹劾他顾鼎臣。

　　相同这一层后，顾鼎臣明白谏官这活蹦乱跳，色厉内荏却又不付诸行动的原因了。

　　那么这一层局里面，就是李东阳告诉陛下朱祐樘可以对万贵妃旧党定点清除，还可以追回赃款交还国库，并扩充修河款银两，李东阳回去是为了稳定帝心。

　　而谢迁、刘大夏在河道衙门则是稳定灾民的生计，并做好京杭运河的加固工作。

　　并且，谢迁还与章懋、怀恩、汪直打好招呼，开始藏修河款来搅浑水，放下钩子让背后的黑手咬鱼钩。

　　而谏官和太监……怕是谢迁给陛下示好，顺手震慑下谏官和太监，让两边别打架，毕竟太监和谏官打架是旷古未见的奇事，丢人都丢进青史中了。

　　陛下也在乎时候的名声，自然谢迁这个老狐狸会选择用各打五十大板来让陛下开心，更让谏官和太监收敛脾气，做好该做的事情，别乱作为。

　　想通这一点的顾鼎臣，仰头喝下一大口茶水，嘴角的笑容加深，原来如此。

　　那么，最后一个问题就是，为什么现在很多的人看不明白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那就是文徵燕说的，文林可能也参加了，目的就是搅浑水，让黑手看不出来到底哪个才是真的。

　　如果是这样，搅浑水中哪是浑水可以摸鱼的呢？

　　顾鼎臣梳理了一下最近发生的大事，首先是江南盐税，这江南是赋税重地，这里的盐税本来是交米粮的，现在是有火耗的银子了，而银子收起来就有消耗，因此这是节流的一个准备。

　　看来谢迁在准备细节上的省钱问题。

　　顾鼎臣手指轻敲桌面，嘴角含笑，点着头。

　　第二个问题就是团营舞弊吃空饷的事情，那个老兵是谢迁介绍的，而老兵还说了杨继宗猝死的事情，这杨继宗早些年间听说在顺天府惩戒不少吃空饷的功勋后人。

　　也许是这件事引起了导火索？

　　吃空饷的功勋后人，有不少是永乐大帝时期建立战功的家族，而这些家族也是江南盐税支持用银子抵扣粮食交税的世家。并且杨继宗一举破坏了顺天府周围吃空饷的功勋财源，还在云南等地破坏了功勋边境上的财源。

　　也就是说，这些功勋的后人恼羞成怒，觉得杨继宗断他们的财路，他们要让杨继宗就此灰飞烟灭？

　　若是如此，谢迁介绍那老兵给自己，还说认识三司官员就有意思了。

　　三司官员中有应天府尹乔大人，但也有文林，而文徵燕和文徵明星夜前来就是来透露文林的态度，文林押宝在自己身上，文徵燕还说自己将来在文华殿的墙壁上有一席之地，文徵明更是跟自己袒露心声。

　　若是这文家人不是蓄意逗自己玩，假如文家是认真的，那么谢迁说的三司官员就是文林，而文林就是准备接受老兵举报吃空饷的官员。

　　这代表了什么呢？

　　顾鼎臣轻敲桌面的手一顿，猛地站起来，这就代表三司已经确定了借助老兵的状告来顺藤摸瓜，老兵在云南和应天府都呆过，自然是接触杨继宗最多的人，同样也是最了解功勋后人所做错事的人。

　　这文林不怕得罪功勋后人，如此听从谢迁的话，那么是不是就说明，谢迁和李东阳上报天子朱祐樘关于杨继宗真实死因和可能黑手是谁了？

　　如果是这样，那就是天子朱祐樘也好，谢迁和李东阳也好，他们知道那个下黑手的人是谁，更知道是哪些功勋后人做的坏事，他们现在需要一把利刃去打开那爬满虱子的袍子，让所有的虱子和不堪让百姓看见，然后顺理成章的将贪官污吏绳之以法。

　　所以，谢迁和文林已经拉开了口袋，就等着浑水摸鱼的入口袋，来个瓮中捉鳖。

　　那么，这个瓮中捉鳖的好戏又是为谁准备的呢？

　　顺天府的功勋后人一定是认识手眼通天的人，这个人是刘吉吗？

　　此时章訢推门而入，拽着顾鼎臣的手，眼睛瞪大，“九和，你知道吗？丘濬的大门被人家砸了臭鸡蛋，这王恕和丘濬闹起来了！”

　　丘濬和王恕？这两个人也是手眼通天的人，丘濬更是文学泰斗，王恕门生故吏众多。

　　最近听说王恕还做了很多识人不清的事情，而且王恕准备变法，效法王安石要让大明的吏治更清明。

　　如果是这样……顾鼎臣明白这个局到底是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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