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运河记第六十八章:文家的心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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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文家的心事如何

小说:大明运河记 作者:大江东 更新时间:2020-04-10 23:25 字数:2061

  顾鼎臣的嘴角勾起,他知道此刻文徵明非要问个是非所以不可,既然非要他说说,那么他就来说说,或许这一刻,自己也要效法魏晋时期的那些牛人,说说自己的心态,说说自己的未来,也说说的弘治朝的期待。

  他知道自己就是一个小年轻,一个书生指点江山,简直就是一场笑话。

  他虽然年轻,但是他很清楚自己的心,为了大明朝能够越发清明,他愿意付出自己的心血,不管这个心血是否是徒劳无功,还是贻笑大方,亦或是事倍功半。

  但凡是对大明朝有所帮助的,顾鼎臣都希望去尝试。

  顾鼎臣歪头看着文徵明,嘴角的笑容加深,眼中有着熠熠生辉的光芒,随手拿起一个木制酒觞,仰头喝下,酒水顺着他的下巴滴落在前襟,他也不在意,用袖子擦掉下巴的酒水。

  文徵明制止住文徵燕递给顾鼎臣手绢的动作,抬高下巴,等着顾鼎臣发表观点,他倒是看看父亲文林为什么平白无故看中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后生,尤其是家世不如他的后生。

  其实,文徵明是一个骄傲到骨子里的人,尽管外表谦逊,可是他并不是轻易佩服一个人的。

  “既然文兄非要我说说,那我就擅自发表愚见了。这大明朝的洪水泛滥,黄河已经淹掉了豫州泰半地方,这是国殇,在这个关口上,我们必须想清楚三件事。”

  顾鼎臣随手拿起第二杯酒觞,端在手里,看向文徵明,给文徵明留下时间思考。

  “哪三件事?”文徵明双手环胸,看着顾鼎臣,等着这家伙说出个之所以然来,他倒是好奇,这样一个下里巴人能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或是什么令人深省的话来。

  “第一件事,大明朝百姓人生中最大的事是什么?”顾鼎臣反问文徵明。

  “民以食为天。”文徵明挑眉,这是常识。

  “是的,民以食为天。所以大明朝很多人都知道粮食是不能断的,断粮意味着路有饿殍,意味着易子相食,意味着颠沛流离。那么,在这个时候,但凡有一点办法,谁愿意颠沛流离,谁愿意吃树皮和观音土呢?”

  顾鼎臣的话让文徵明轻蔑一笑,“是啊,但凡有一点办法,当然是不愿意忍饥挨饿了。”

  “那么,当颠沛流离必然发生,饿肚子的事情一定会存在,百姓该何去何从?”顾鼎臣歪头看着文徵明。

  “若是饿肚子的事情发生,只能听天由命了,看命运安排了。”文徵明双手一摊。

  “非也非也。”顾鼎臣摆了摆手。

  文徵明歪头,不理解顾鼎臣为什么这么说,“为何?”

  “我喝下这杯酒,跟你说。”顾鼎臣仰头喝下手里的第二杯酒觞,甩开手里的木觞,抬眸可见他眼里有着微醺的醉意,而旁边的年轻人逐渐聚拢过来,很多人是带着看笑话的样子而来。

  只是这些人不知道,今天顾鼎臣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我们读过的书籍里面,有一句话深入我的心,那就是……使我有洛阳二顷田,安能佩六国相印。你就不怕饿着肚子的大明百姓中有人振臂一呼,说二顷良田吗?你就不怕阿旁宫再次被烧吗?你就不怕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吗?你就不怕衣冠南渡的神州陆沉再次发生吗?”

  顾鼎臣几句诛心的问题,让文徵明张了张嘴,说实话,文徵明是无法回答这个问题的,这是个刁钻的问题。

  “那不知,后生,这灾民躲起来,我们又该如何呢?”

  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来,顾鼎臣迷蒙醉眼,没有看清楚眼前人,只管说自己心中所想。

  他知道,自己已经被架在火上烤了,唯有名气打出来,才能在聚焦目光的情况下,避免被倾轧成灰烬。

  顾鼎臣不想成为炮灰,可是身为炮就要有被车吃掉的危机,他必须破局重生。

  想及此,顾鼎臣抖了抖手,指向那太阳说道:“民以食为天,食有五谷,稻、黍、稷、麦、菽。江南多稻谷,苏湖熟天下足,只要苏湖熟,天下自然百姓安。那么,现在的问题就是这些粮食有多少能够耕种,多少良田,多少荒田,多少洪水改道后冲刷出来的新田。”

  顾鼎臣从袖口拿出一个长长的名单,对着所有人,念念有词的说下去,“我统计过应天府、苏州府等地的田地,更用我的脚丈量过新田与荒田的数量,在那沿着运河行走的几个月里,我亲眼看到了灾民是怎么在荒田上给自己寻找吃的,更看到灾民在新田中怎么为自己争取一点口粮。”

  “民以食为天,可是人们忘了,食以田为天。如此多的荒田没有种,如此多的新田没有被记录,这粮食怎么可能生产甚至是盛产呢?并且……”

  顾鼎臣拉长尾音,声音加大了几分,“除了种植粮食,京杭大运河是南北贯通的运河,是内陆运河,更是海路运河的关键,还是南粮北调的关键!唯有运河通畅,才能前往洛阳,去往顺天府的顺通。”

  顾鼎臣歪头指着太阳,醉意朦胧的笑起来,“就好比这阳光,我们只顾着阳光照着的地方能够有青草,却忘记,大树砍伐后,树荫消失后的阳光又带来多少的青草。我们更忘记了,有时候落叶是阻碍地上青草生长的关键。”

  青草……文徵明看着地上的青草,抬头看向顾鼎臣,这个家伙倒是做了不少功课。

  “你打算如何让百姓自己养自己呢?”文徵明现在只想搓一搓顾鼎臣的锐气。

  “加固运河,让粮道通畅,疏浚运河,让粮道更顺畅,拨新田与荒田给灾民,让他们休养生息。”顾鼎臣干脆利落的说道。

  “加固运河要钱的,疏浚运河更需要钱的,黄河治水在即,哪里来的闲钱让应天府及其周围加固运河?”文徵明大声笑起来,仿佛顾鼎臣的话很傻很天真一样。

  “是的,加固运河是要钱的。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二件事了,那就是要钱还是要命?”

  顾鼎臣的话让周围的人错愕的皱起眉,怎么会跟钱与命又扯上了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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