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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朝堂内部议论汹

　　顺天府的乾清宫内，朱祐樘仔细的看着手里的奏章。

　　脾气颇大的王恕大声的说道：“我不同意！一个会试的贡生凭什么来做整件事的协调人呢？”

　　“王大人，此言差矣，这贡生就因为无父无母，无门无派，才不会有偏倚。”丘濬的话让王恕用鼻子冷哼。

　　“是吗？丘大人，你觉得无门无派的才不会有偏倚？莫不是你平常写书写的脑子废掉了？你怎么知道贡生背后的盘根错节？你调查了吗？”王恕这人直率，不给任何人面子。

　　“王大人，我只是说这个贡生的好处，可没多想，你也别多想。”丘濬不给面子的驳斥。

　　“呵，白昂在治水一线焦头烂额，你倒好，在这里说风凉话，还说什么贡生主管这江南筹款的事情，你是何居心？”王恕指着丘濬的鼻子，怒气冲冲。

　　刘吉慢吞吞的走过来，跟太监李广使了个眼色，小声询问道：“李公公，里面还在吵呢？”

　　李广小声的说道：“吵了一个多时辰了。”

　　“真是辛苦公公了。”刘吉从口袋里拿出一点银两递给李广，“这会子，陛下心情好吗？”

　　“心情还不错，就是为筹措银两的事情，好几晚上睡不着了。”李广轻叹一声。

　　“哎，陛下这少年人可不能不珍惜身体啊。”刘吉叹了口气，“我进去劝劝。”

　　“有劳刘大人了。”李广申报一声，刘吉缓缓走进来。

　　“陛下……臣刘吉恭问帝圣躬今安。”刘吉作揖道。

　　“朕安。”朱祐樘摆摆手。

　　“谢陛下。”刘吉才站起来，就听到王恕不满的话语。

　　“刘棉花，你今天倒是来得巧。怎么，又有人跟你通风报信了？”王恕简直就是噎死人不偿命的主儿。

　　“王大人，您今儿是怎么来？吃枪药了啊？逮谁怼谁呢。”刘吉苦笑起来，“这丘大人不放过，我也不放过。”

　　“呵，你们最近不是经常月下相邀吗？怎么，不是串通一气？”王恕就是看不惯刘吉的做派，总是想着拉帮结伙。

　　“我跟丘大人讨论《大学衍义补》也是过错了？”刘吉双手一摊，“王大人，埋汰人也不能这么埋汰啊。”

　　“哼，我不管，我就是不同意一个贡生去参与江南修河款的筹措，他没这个资格。”王恕翻着白眼，死倔死倔的。

　　“谢迁在那里呢，即便不是这个贡生，至少谢迁还是能主持大局的。”丘濬还想自辨。

　　“谢迁……他最近都不来讯息了，我都不知道他到底把黄河治水、加固运河的事放没放在心上！”王恕看向丘濬，“倒是你，修《大学衍义补》倒是起劲儿，耗了多少银子！”

　　“修书治学，是国之根本！王恕，你有点过分了！”丘濬直接被惹毛了。

　　“治水修路是功在当下利在千秋的大事！这是国之基石！这更动不得！”王恕愤怒的大声吼道。

　　“王恕，你……非要跟我吵？”丘濬指着自己，手指哆嗦。

　　“对，我就是要吵，让皇帝来选，到底是治水还是修书！”王恕论起架势来，简直就是个下山猛虎。

　　“呵，你瞧瞧，逮谁咬谁，你就不能消停会？”刘吉无奈的叹气，“这南直隶那么多旧案，随便翻几个都能够帮助白昂了，你说说，你这是急什么？”

　　“我急什么，呵，要是大水漫灌你觉得顺天府和应天府都能保得住！要是运河被糟践了！老祖宗会爬起来骂我们的！子孙后代会跳脚戳我们脊梁骨的！”王恕重重一拍桌子，吓了朱祐樘一跳。

　　弘治帝朱祐樘看向王恕，面带疑惑。

　　刘吉快走几步，挡在朱祐樘前面，愤怒的说道：“王恕，你想作甚？”

　　“当然是让陛下决断了！刘吉，你想作甚？”王恕打量着刘吉，“莫不是你还想做纸糊三阁老？这不是成化朝了！”

　　这下刘吉的脸成了猪肝，指着王恕，“王恕……你……”

　　弘治帝朱祐樘看着刘大夏匆匆走进来，不搭理眼前这三个老臣的争执，看向刘大夏，沉声问道：“白昂改挖河道的事情，怎么样了？”

　　“回陛下，经过勘测，白大人的建议是可行的。目前银两只能支撑到今年5月，若是赶上6月-8月的汛期，怕是会功亏一篑。这修河款需要抓紧。”刘大夏恭敬有礼的回答道。

　　这刘大夏去年调升广东右布政使。田州、泗城不安定，刘大夏前往告诫，事情很顺利地解决了。后山贼起，刘大夏奉檄文讨伐。他令部下只许活捉，验明为贼才杀，有一半人获得生还。

　　朱祐樘看了一眼手里的奏章，这是白昂的奏折申请刘大夏改为左布政使，调往南直隶，监管浙江一带的水务防护问题。

　　“刘大夏……”朱祐樘沉声说道。

　　“陛下……”刘大夏跪在地上。

　　“着卿为左布政使，前往南直隶，镇浙江，特授卿应天府与浙江水利防务之权。任务之重，切不可误。”弘治帝朱祐樘声音虽然不大，但尽显皇帝的威仪。

　　“臣遵旨。”刘大夏捧着诏书，徐徐而走。

　　王恕、丘濬、刘吉安静下来，看着刘大夏匆匆而来，匆匆而去，面面相觑。

　　感情他们三个吵了半天，皇帝压根没把他们三个当做一盘菜，也不关注。

　　暴脾气的王恕走到朱祐樘面前，“陛下，你可是对臣有意见？”

　　“丘濬，你的修书之事不可缓，应继续。”朱祐樘丝毫没有害怕或羞赧的样子，他低下头，看着自己手里的奏折。

　　“是，陛下。”丘濬倒是乖巧几分。

　　“王恕，白昂治水需要时间，你还是做好后勤。”朱祐樘抬起头正对王恕的不悦。

　　王恕愤愤不平的瞪着朱祐樘，“陛下，老臣筹措不到银两。”

　　朱祐樘叹了口气，他即位两年，这两年成化朝的余孽，他得循序渐进的清除，一切弊端还要慢慢改正，如今国力空虚，朝堂人心惶惶，也得容忍诤臣过于直率的一面。

　　“王恕，朕会让少詹事谢迁事事回禀。”朱祐樘算是让步了。

　　刘吉看了一眼王恕，这个王恕为官是清正，可惜脾气大得很，连皇上都不放在眼里。

　　“刘吉，你就协助王恕筹措银两吧。”朱祐樘轻声说道。

　　“陛下，臣反对！”王恕压根不想跟刘吉这个两面三刀的小人在一起共事。

　　“为何？”朱祐樘疑惑的看着王恕。

　　“君子清贵，不跟小人同流合污。”王恕挺直腰板。

　　“这……”朱祐樘无奈的看着王恕，这个刺头王恕，真是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陛下，臣还是会帮丘大人修书吧。”刘吉很会找台阶下。

　　“好吧，你们跪安吧。”朱祐樘摆了摆手。

　　王恕和刘吉、丘濬走到宫殿门口，王恕斜了一眼这两个人，“将来青史上，两位定是奸臣列传，洗不清了。”

　　丘濬指着王恕，“王恕！你……”

　　王恕一甩衣袖，“哼！乱臣贼子！”

　　刘吉走近丘濬，“丘大人，稍安勿躁，何必跟小人斤斤计较，不值得。”

　　丘濬哆嗦着手，咬牙切齿的，他有机会一定要给王恕难看。

　　此时应天府南京国子监中，章懋展开奏折，上面写着批示，疑惑的看向谢迁，“谢大人，刘大夏要来南直隶了？”

　　“应该是。”谢迁眯起眼来，“只是陛下没有让丘濬和刘吉来，看来这件事有点蹊跷。”

　　“莫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章懋有些纳闷的问道。

　　“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有一点是准确的……”谢迁苦笑的扬起奏折朱批，“陛下要求咱俩快点筹措银两。”

　　“哎，这应天府盘根错节，多少是是非非，即便是成化朝的旧事，那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解决的，更何况解决后筹措到的银两？”章懋头疼的看着手里的奏折。

　　“陛下没有同意顾鼎臣协助查案，但也没有拒绝顾鼎臣协助查案，不是吗？”怀恩笑起来。

　　“怀公公，您的意思是？”章懋好奇道。

　　“既然陛下没有针对这件事给予朱批，就说明，陛下或许认为顾鼎臣就是个好刀，也是个快刀。”怀恩意有所指的看向章懋和谢迁。

　　“快刀斩乱麻？”谢迁寻思陛下的心意。

　　“陛下认可了顾鼎臣无根无门，是最佳的筹措修河款的那个关键人？”章懋算是明白过来。

　　“法无禁止即可为，不是吗？”怀恩笑起来，挑眉。

　　“怀公公，你想搅浑水，浑水摸鱼？”章懋缓缓地笑起来。

　　“到底这件事牵扯到了谏官和内宦，少不得两边都要吃力不讨好，更会出力不讨好。既然这样，我这公公就得避嫌，谢迁那边的也得避嫌，你呢，众所周知，是只做教书匠的，更是避嫌了。咱们三个都不参与，自然……”

　　怀恩笑的灿烂了几分，“等水下去以后，这水落石出，就能看出各种石头到底是圆是扁了，不是吗？”

　　“好一个水落石出。”谢迁笑着点头，“我们就窝在后面，看每件事的发展即可。”

　　“只是苦了这个孩子，无父无母的，如今更是被卷入其中……”章懋到底因为章訢的事情，而有了恻隐之心。

　　“若顾鼎臣这孩子是个有能力，我自然为了大明会保他。”怀恩给章懋一个放心的眼神。

　　谢迁和章懋对视，一副了然的神情，他们知道接下去怎么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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