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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孰是孰非分不清

　　身边的乌云漫卷朝阳的余晖，将天空染黑。冬日的顺天府，人们抄着袖口慢慢在雪路上行走。有几个见面的熟人会互相打声招呼，只是寒风吹散了人们的声音。

　　顺天府的朝堂内又发生了激烈的争吵，王恕愤怒的指责丘濬，仿佛一切事端都是由丘濬引起的。

　　王恕愤怒的指着丘濬的鼻子，十分不悦的看着丘濬，“知不知道你现在所做的事情就是在祸乱朝纲。”

　　丘濬一脸不悦的说：“这与我何干呢？”

　　王恕非常不悦，指着邱俊的鼻子火气越来越大，“现在白昂修堤都快要到3月了，我们到现在没有任何修河款补给。这一切都是你弄的！”

　　丘濬脸色不佳的看着王恕，“你什么意思啊？修河款是你在筹集，后勤是你在把持，这与我何干，你不要恶人先告状。”

　　王恕越发的不悦起来，“我恶人先告状？！到底是谁先把修河款拿去修书的，要不是你从我修河款里拿部分钱出去修书，我现在怎么可能没有钱去给白昂。现在又怎么可能没有钱去加固京杭运河。”

　　王恕看着旁边一边偷笑的刘吉，怒不打一处来，“刘吉，我可听说你去国子监了，你在春闱之前去国子监干什么？又去卖考题啊？”

　　刘吉满脸不开心的说：“这件事情，我招你惹你了？我是去找应天府的旧书修《大学衍义》，这也有错？”

　　王恕冷哼一声，瞥了一眼刘吉，“这可不一定。你刘棉花的名声在全国多有名气呀，我哪敢知道您这纸糊三阁老是不是还是一如往常呢？”

　　刘吉指着王恕异常愤怒，几乎已经达到了愤怒的边缘，“王恕，你！你骂完这个骂那个，你还有完没完？你非要让所有人都如此讨厌你？”

　　王恕义愤填膺的看着刘吉，冷笑数声，“刘棉花，你今儿咋回事？平常不是我说啥你都笑哈哈？怎么，踩你尾巴啦？？”

　　刘吉铁青着一张脸，咬牙切齿的说：“人要脸，树要皮。纸糊三阁老是过去了，你抓着别人过去不放，还嫌我对你态度不好。王恕，没这么做人的。”

　　王恕哈哈笑起来，“有趣，真有趣。你刘棉花不在乎修河款到不到位；不在乎修书的钱到不到位；只在乎你刘棉花纸糊三阁老的骂名。刘棉花，你可真让我难以言说。”

　　刘吉的脸就跟锅底黑一样，“待会陛下来了，自有分明！是对是错，是真是假，咱就辩个明白。”

　　王恕拍着自己的胸膛，“刘棉花，我接受你的挑战。到时候被我说哭了，你可别喊娘！”

　　刘吉抖着他那苍老的手指，怒气冲冲的指着王恕，“我现在总算知道为什么大家都不喜欢你了。”

　　王恕指着自己的胸膛，非常不屑的说道：“爷们儿是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的主儿。我对得起天地，对得起君王，对得起百姓即可。至于你，将来青史上，我一定帮你好好运墨，把你写的越真越好。”

　　刘吉的气不打一出来，指着王恕愤怒之至，“王恕，你不要太过分。”

　　丘濬过来拉了拉刘吉的胳膊，低声说道：“好了好了。你又不是不知道，王恕就这样。”

　　刘吉深吸口气，白了一眼王恕。

　　王恕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奏折，眯起眼睛来，心想道：看来加固运河的事项，要加快。

　　此时南京国子监内，章懋皱着眉头在看最新一期的邸报，谢迁端了杯茶走过来，歪头看着章懋手里的邸报。

　　谢迁用茶盖抚了抚茶水上的茶水沫子，不慌不张的问道：“可是加固运河的事情？”

　　章懋叹了口气，十分为难的看着手里的这份邸报，他知道，王恕筹集修河款很难，可是一旦到汛期，京杭运河就会被威胁到。所有事都很难，但所有的事都必须做。

　　章懋给自己续了一杯茶，“顾鼎臣那边怎样了？”

　　谢迁笑了起来，“你那孙子似乎跟顾鼎臣关系挺密切，这两人遇到了陆松。好在我支走了陆松这个人，不过陛下似乎想要对万贵妃余党有些动作。”

　　章懋看向谢迁，于心不安的说道：“你觉得这件事，孩子们扛得住吗？要不要我们再给孩子们一些提醒？”

　　谢迁安慰着章懋，语气是那么的安抚人心，“章大人，孩子们有孩子们的运数，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看着孩子们少走弯路，就是对他们最大的帮助。但过早插手，反而不利于成长。”

　　章懋叹息一声，“也罢，就让孩子们自己去摸索这件事吧。不过这次的会试放榜，对顾鼎臣这孩子，我们该怎么办？”

　　谢迁给自己续上一杯茶，笑盈盈的说下去，“章大人，顾鼎臣这孩子是个好材料。有些事操之过急，反而坏事。给孩子们留点成长空间吧，我会看着办的。”

　　章懋叹了口气，“既来之，则安之吧。”

　　客栈之内，顾鼎臣拿出自己随身的包裹，里面有养父给他的信件，自言自语的说道：“爹，你丢下我到底去哪儿了呢？我的生父到底是谁呢？我今天遇到了咱们的仇人，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看对了。爹，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顾鼎臣叹息一声，将自己手里的物件放回包裹。翻身上.床，闭上眼，想着今天所发生的一切。

　　这所有的事情最蹊跷的地方，在于谢迁为什么要给自己看那个玉佩？是不是谢迁发现了什么？

　　可若是真的发现了什么，又为什么不告诉自己？还有，为什么陆松对自己防备，却又不断的注视自己？

　　章訢到底是真知道还是假知道，真糊涂还是假糊涂，他为什么知道那么多成化朝旧事？

　　这一切都像是谜团缠绕在顾鼎臣的脑海中，久久不能挥去。

　　而另一边，谢迁站在京杭运河江苏段的堤坝上，看着滚滚水流越涨越高，似乎不用等到8月汛期，这漫天的洪水就要淹没了京杭运河。

　　若是京杭运河就此冲毁，莫说是现在，就是千古之后，他谢迁都会成为罪人。

　　谢迁转身看向身边这个依旧挺直胸膛的老太监，低声对着老太监说道：“汪公公，知道这次是谁对你下手吗？”

　　汪直看了一眼谢迁，关注着潮水，“尚铭还是万安？”

　　谢迁歪头看向汪直，“似乎他们俩都参与了，但似乎不止他们俩。汪公公，我们明人不说暗话，您说这件事我该怎么做才能先让陛下宽慰？”

　　汪直看向谢迁，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谢大人，你觉得万安若是作祟，陛下会如何？你觉得东厂尚铭若是作祟又会如何？”

　　谢迁不答反问，“汪公公，您可是西厂的厂公，这里边的弯弯绕绕，我一个少詹事，哪里懂的？”

　　汪直笑起来，“谢大人，您过谦了。咱家以为这件事儿，万安可能更大点。”

　　谢迁了然的笑起来，拱手作揖，“汪公公，果然是快人快语，如此我便给孩子们说了？”

　　汪直斜眼看了一眼谢迁，“谢大人。你似乎慢了一步，万安的人已经在路上了。怕是此刻，那个叫顾鼎臣的小伙子，有性命之危啊。”

　　谢迁板起脸来，“汪公公，多谢。”

　　汪直看了一眼谢迁背影，看向运河，眉毛轻挑。

　　谢迁以最快的速度朝着顾鼎臣所在的客栈而去，此时顾鼎臣正在与杀手躲猫猫，杀手的长刀堪堪从顾鼎臣的耳边划过。

　　顾鼎臣抄起板凳抵抗着杀手的长刀。他此刻满脸焦急，这一次他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做生死一线，也体验到了什么叫做，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顾鼎臣气喘吁吁的询问道：“英雄，我远日无仇，近日无怨，你为何杀我？我是个良民，更是个好人，还是有功名在身的秀才，你杀我是犯国法的。”

　　杀手沉默不语，继续追砍顾鼎臣。

　　顾鼎臣连蹦大跳的在房间里跟杀手绕圈圈，“英雄，你看我们这么跑下去，你也累了，我也累了，咱到时候就消停一会，你要是非要做成我假死的样子，你等我一会儿，我去药店去买药，你看合适吗？”

　　杀手依旧追砍顾鼎臣，不愿回答。

　　顾鼎臣愁眉苦脸的乱蹦，“英雄，我说你再转下去我都要晕了。这样吧，我们商量一下，你若是非要给你的买家交代，我给你一个我贴身信物怎样？”

　　杀手举刀非要砍顾鼎臣，顾鼎臣躲开，这刀劈断了脸盆架子。

　　顾鼎臣皱起眉，“英雄，打破这里的东西人家叫我赔的，好吧，既然这样，我就不陪你玩了。”

　　顾鼎臣抄起一根碎了的木棍，对着杀手就是一顿打，瞬间一个遏喉，抓住了对方的脖子，冷冷的看着这个杀手。

　　“你的东家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杀人灭口？我并没有说出任何线索。按道理他并不应该与我有仇，或是跟其他的事情有关？你要跟我讲一下，不然，我这里有上百种药，会让你说的。”

　　顾鼎臣正要向杀手下手，此时房门被人一脚踹开。顾鼎臣回头看去，正看到谢迁气喘吁吁的走进来，“住手！”

　　顾鼎臣疑惑的看着谢迁，“谢大人，你怎么来了？”

　　谢迁错愕的看着顾鼎臣，再看看被顾鼎臣制服的杀手，“你没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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