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了,晓章打被窝里往起一坐,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个。被窝里黏糊糊的,好像直个劲儿的朝身上沾,但可绝不是那被窝儿上的布啊,但还说不上什么啊。细细的用耳朵一听,可不,隔着蚊帐那“沙沙”的响声,一个劲儿的朝耳朵里灌那可。
嗨,似乎这下雨的天里,不该早起啊,可实在是在被窝里也倒不住啊。看看大憨,哎,这小子今儿也没起来,知道下雨吗?啊。呵呵,是没起身,但也没睡着,正在那儿冒烟儿那。
醒了,大哥。也看到晓章“拱拱儿”的直劲儿动,大憨问晓章。
挠了几下头,把被推了推,一伸手,晓章抓起放在头直上的那个临时充做“桌子”的,箱子上的烟和火,也要来上一颗。
凉啊,你身上,可得披上点什么,要不,别感冒了。大憨提醒着和晓章说到。
没事,就没你那运动员的身板儿,咋也不至于那么“囊咕”吧。晓章故意的做了个他们话,叫“练棒”的那么个姿势,还自己看着自己胳膊上的,那几块儿肌肉,那意思,是不比你大憨差哪儿去的啊!
划上了火,抽上了烟,老烟民了,老烟枪了,咋地?嘴里有些苦?咋就那么苦那,晓章一连气的吐了好几下,好几大口。
别吐了,大哥。刚刚我也那样的。不是苦,是,是他妈的什么我说不上来。呵呵呵。
对,不是苦,那是啥啊?晓章这才意识到,这十几天来,自己一直都是这样的。自打到了队上这感觉,不是啊,是就这个劲儿,就那么一直跟着,老也没断过。只不过,在有些时候它“猫”了起来,或者是叫什么给盖上了,挡上了,没显出它来。
最初时,晓章老是以为,早上的饭吃少了,饿了什么的。但好多时候,中午也有,晚上依然有。怎么地那,怪了啊。慢慢的那,就觉着整个队上,几乎大家都这样,似乎公社招待所里,都弥漫着这“东西”。可不是“石油队”的人,他就咋地也感觉不到的。就像那东西是一种悬浮着的什么,它就单单的就悬浮在每一个地震工人的头上,和别的也是这儿的人,那是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那东西,不,那是一种感觉,文词儿叫:忐忑。老百姓话说就是,心七上八下的。要再土些的话,就是心里慌儿慌儿的,没个定准,不牢实。
几天前,晓章和细周、老蔫说过这意思,细周告诉他,那你得过几年才能过那劲儿,才好了那。我们刚刚参加工作那前儿都这样。在来队上的火车,还直么劲的上厕所那,就是老怕自己尿裤子。
大哥,不是张队说了吗,叫咱们在阴雨天里,给队上的那些小青工子们,上上文化课吗,今儿是不得轮到咱们了啊。大憨想起什么的,提醒着晓章说。
要不,大憨你就给他们讲讲吧,没旁的,就先讲怎么写家信。讲讲格式,大概的内容,都该说些啥了,等等的吧。晓章把烟嘴那头朝里的放到箱子上,打算起来。
大哥,人少也别掺合着闹啊。我?这俩天心就跟长草了似地,啥能讲好,再说,咋地也得准备准备吧,我哪里能弄得下去啊。你可别闹了,可饶了我吧,叫我喘几天匀和气吧,你呀。一听晓章这么说,大憨吓得马快的把手里的,那快抽完了的烟头一丢,跟咋地了似的直接就下了床,连衣服裤子都忘了穿,就只穿了个大裤衩子,一本正经、“急扯白咧”的和晓章争辩起来。他忘了,晓章不再是他们的班长了,和他一样都是个实习的学生。
不咋的了,俩人都意思到了,一起都“哈哈”的大笑上了。晓章乐的,把自己的一支鞋拿起来撇向大憨,嘴里说:你就气我,是不大憨?你这是啥老弟啊!
要么,叫刘玉莲去讲,咋说去吧,这也是个展示个人实力的机会吗。晓章刚刚想把自己的心思告诉大憨,大憨那是也早就看出来了,他马上就说:大哥,我看就叫杨冰也去讲吧吧,那人的语文底子还好那。
那好,我去试试,人家,人家还不一定给我这个面子那。晓章嘴里叨咕着,穿着自己的衣裤,见大憨又倒回到被窝里,就叫他也快些,就是天阴伙房也得正常开饭的,晚了又怕是弄了“喝汤了”的那事了。
大哥,你那天在师傅家里,咋待那么长时间,师傅没说咱们,啊。大憨含含混混的要问晓章什么,可又没直接说,有点直咬*那劲。
没说那些,但好像要把我先借给放线班用用。啥啥的都穿戴好了,晓章要出门了,回着大憨的话。
哎呀,真闹的慌啊,都不知道咋办好了。大憨嘟囔着,慢腾丝稳的,又点上了一支烟,盘着自己的腿,还是啥都没穿的,就坐在他自己的床上。
还抽,别把你自己抽着了啊。马快,洗脸、刷牙,打扫打扫去啊。临出门了,晓章没忘记提醒大憨,叫他快着些。
雨,不是太很大,就和啥啥人,抽的啥东西的那丝儿那样的,若有若无的落到脸上,那就不叫落了,就和拂上去一样,有点和春天的柳树条、杨树絮,打人的皮肤上走过、滑过那劲头似的。叫人的心里痒痒的、麻麻的,还有一些说不出来,也不好说的那感觉。
大憨推开窗户,看着林晓章离开后院,直奔前院去了。说不出为了个啥啥的,大憨就没想立刻、马上起身啥的,一股说不出的劲头子,就漫散着围着他。
披好了上衣,又拽出一根烟,点上火,大憨就俯身在窗台前,先是看着窗下的白杨树,继而又跟着树梢去看着阴沉沉的天。
前院不知道是谁,把什么东西整的叮当山响。
大憨细细的、耐心的去听,去体会。
没什么,什么也没有啊。听起来,就和平日里,啊,就是大家说的日常,那是基本上没有区别的。最起码的,也是个基本上没有啥的啊。
大哥这前儿干啥去了,是不分别找杨子、莲子她们去了?她俩能给大哥面子吗?莲子能,能定能的。杨子?杨子也能。也坑定能的啊!
呵呵,就是大哥,他还不知道,杨子可能还悄悄的,偷偷的喜欢他吧。
有啥东西,打大憨腿上的皮肤走过,就和是有人在挠着他的腿。好家伙的,咋还挺痒痒的那。
大憨跳着脚的,跑回到自己的铺上,登吧登吧就穿上了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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