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头将面前的尸体拖到一旁路边的杂草丛里,随手一丢像是在丢弃一个普通的麻包,他完全不感兴趣自己到底杀得是谁,反正对他而言,挡了自己路的人自然是理所当然的该死。
黑头静静地埋伏在路的另一边,全身的肌肉紧绷,精神状态却异常的松弛,仿佛刚刚发生和即将进行的并不是一场残忍的杀戮,而仅仅是一次再寻常不过的约会,这是黑头保持多年的好习惯,这样的心态,让他在过去的无数次的对决中,都能占有极大的优势。
齐五一直跟在后面,和小乐保持着十多分钟的距离,他极力控制着自己保持最大程度的冷静,虽然这努力似乎并不太成功,心脏激烈的跳动,和双手不可抑制的颤抖以及神经中异样明显的兴奋感仍旧暴露了他内心激烈的活动曲线,说起来,这些搏击厮杀中最不可原谅的大忌他几乎全犯了,以至于让他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到这个路口的某些不同寻常。
‘四指?跛足?!’黑头对面前这个汉子似乎有些印象了,好家伙,原来是他!记忆中的画面一下子打开了——
欠了钱还想不认!
替人担保又如何,这个行当的规矩,你既然应承下来了,就别想脱了干系!
我去!这家伙还想靠着一身蛮力脱身,猛不丁一下子撞向自己,差一点就让自己丢了脸!
这一身的力气确实不小啊!结结实实挨上那么一下子,痛的自己猛吸了一口气,但身后那么多兄弟看着呢,这时候哪能示弱!
一声怒吼强压住疼痛,眼疾腿快就扫向他的小腿,趁他吃痛之时,一巴掌拍在对方脑袋上,再一个肘击,凭借着多年的格斗技巧和心理上的优势,他总算制住了这个汉子。
就到这时候,他也不肯说那一个服字!不服!还敢不服!不服有的是办法!抽刀剁下他手指的时候,自己总忘不掉那一双怨毒的眼睛,死死的瞪着你,像是要把仇人嵌入他的记忆里一般,充斥着凌厉、深刻、凶狠,还不服!自己又是一巴掌甩了上去,打的他脸颊红肿牙龈龇血……
“滚!给你一个晚上时间,快把大洋凑足麻溜送过来,别想着自己能一走了之,你也是老江湖了,青红帮的手段和规矩,你也应该略知一二,要知道,我们可不懂什么罪不及家人之类的话。”
听了这话,这汉子才咬紧嘴唇重重的点了点头,硬生生用另一只好手撑起了身子,直愣愣地往门外走去,临出门,狠狠抛下一句:“动我可以,但别去骚扰我母亲!”
看着他的背影,自己总感觉那一双眼睛还在死死地瞪着自己,这种感觉终归是让人非常不舒服,于是冲着他的背影吼道:“要是眼睛敢再这么瞪着我,下次见到你,我非把它抠出来泡茶喝不可!”
难道说真的仅仅是因为私仇?
这么想倒也合情合理,记得之后一次聚会,在大家的吹捧哄抬下,自己还落井下石的撂下几句,说起了和他的结怨,和我老黑作对,这就是唯一的下场,谁要是不服,大可以为他出头站台!
这二两酒后说的话不过是为了抖一抖自己的威风,其实也没太多心思,但现在想来,算是把这家伙逼上绝路了!
一念至此,黑头性格中的狠辣强势忽的被完全激了出来,他放弃了在暗处一击致命的打算,默默地站出了身子,面对着背着自己的齐五:“嘿,老小子!不必闷头闷脑四处找了,今个我就主动站出来,和你刀对刀肉对肉,咱们就在这儿论出个输赢生死!”
齐五回过身子,知道现在的情况他已经没得选择,拼技术拼体力,自己胜算极低,唯独可以算作优势的,可能只剩下这颗悍不畏死的心!
掏出匕首割下半截衣袖,绑在自己用刀的手上,把整个身子弓起,紧密关注着一脸轻松手脚松弛的黑头,判断着他会从什么方位哪个角度进行攻击。
黑头将嘴里嚼巴的草根一口吐出,将腰间短刀拔出,斜置于胸前,看似松散却如同猎豹一般,对面稍有动作,严阵以待的他就会猛然暴起给予对方霹雳雷霆。
一粒汗水滑落在黑头的眼睛里,黑头没敢用手去碰,眼睛眨巴一下,止消着带着盐粒的汗水对眼睛造成的强烈灼烧感,就这么一下,齐五动了,大半年的时间,他无时无刻不在训练着自己的身手状态,仇恨成了他最好的老师,像古时候的卧薪尝胆一样,最大程度的提升着他搏杀方面的进步。
不怕死真是一件极为厉害的武器,黑头可不想死,花花世界渺渺人间,留恋的东西太多了,钱没花完酒没喝足女人没玩够,他可没理由和一个疯子以命换命,所以搏杀之间,对自己总是太过爱惜。
反观齐五虽然身手欠佳,可胜就胜在不怕死,以伤换伤以命换命,拳打脚踢刀来刀去完全不计较自己的安危,如此一来,场面上黑头反而一直处于下风。
随着交战的继续,黑头越发感到不对劲,这小子不同往日啊!自己刀势渐老,出拳出脚的力道也愈发不足,长此以往,自己反倒渐落下风,如此下去,搞不好会折损在这儿,他知道自己全身而退的想法断不能再继续,不付出点代价,这个坎绝对是没法轻松迈过了!
一招力劈华山逼退齐五后,黑头的招式忽然变了,大开大合横扫千军,这一顿变招不仅让逐渐适应了他出手的齐五阵脚大乱,更主要的是,黑头身手和力气上的优势在这个时候也渐趋明显。
齐五的招式越来越乱,到最后几乎就是泼皮打架那几招了,黑头看准时机,待齐五一刀劈来,自己不躲反进,用左臂皮糙肉厚的部分硬生生接住了刀,用一点小伤做代价,右手的匕首稳稳的插入齐五喉咙,刀锋一转,齐五就这么丢了性命。
黑头瘫坐在地下,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这一顿打斗消耗不小,身上也多了几处伤痕,黑头将自己丢在一旁的酒瓶盖用嘴咬开,猛力灌上几口,全身说不出的舒爽,将伤口最重的那一条胳膊抬起,嘴里咬上一截树枝,将白酒对准伤口位置一股脑浇了下去……
“呯!”黑头感到一阵剧痛,自己没受伤的那只胳膊一阵彻底的麻木,汗水立时间就爬满了额头。
视线里出现了一个大汉,全身画满了纹身,裸露在外的皮肤呈现因长期劳作而暴晒出的黑褐色状态,右手端枪指向黑头用力的抠动扳机,可这淘汰下的老式枪支准星本来就很差,要不也不会第一下偏了那么远,再开第二枪的时候竟然还卡壳了。
穷江会!?大昌!
放在平时,这都是自己需要慎重应对的主儿,现在这状态,怎么可能会是对手,黑头是个好勇斗狠的人儿,可绝不蛮干糊涂。
一声怒吼站起,提起酒瓶子作势就要往上冲,大昌这时候也反应过来,赶忙放弃了枪支,从身上拔刀。可没料到,黑头竟然忍着疼痛把酒瓶照他脑袋猛力一丢,趁他脑袋开花有些发懵的时机,转头撒腿就逃开了。
大昌缓了片刻,正打算追上前去,忽的瞄到草丛中倒着的人,那衣服再熟悉不过了,是小乐进城时,自己领着他特意在百货店挑的。
“小乐!?”大昌的脑袋一下子炸开了!这个打小就屁颠屁颠跟在自己身后的表弟不会?几步走到近前,扶起小乐的身体,一探鼻息,七尺大汉鼻尖忽的一酸:“黑头!老子今天一定要亲手宰了你,给俺弟弟送行!”
这时间,宋穷也带着自己迅速召集的穷江会一众人匆匆赶到,见了现场这架势,心中已经大致明白,看着痛哭流涕的大昌,他略一思忖,一巴掌结结实实的打在大昌脸上,拍醒了悲痛的难以自抑的大昌,也拍的穷江会一众人精神一震:“现在可不是悲伤的时候,黑头可能已经知道这事情背后就是我们穷江会,要是让他顺利回去报警,穷江会就没了,我们也没了!我们唯独的机会就是追上去做掉他,再把他押运的货物搞到手,才有可能出头翻身,富贵死亡天堂地狱就看这次了!”
这一是一场没什么规则的赛跑,只是输的那一方,代价就是他们的命!
黑头越跑身子越是沉重,两只伤手全都耷拉着,没法保证身体的平衡,刚刚结痂的伤口这个时候又裂开,一路上都在不停地滴着血。
黑头知道这不是办法,这样不仅自己跑不快跑不远,这一路的血滴还有可能成为指路的标识,他将上衣扒下,裹着自己流血的伤臂,防止血滴洒落,浸满盐粒汗渍的衣服刚接触到伤口,就是一阵钻心的痛,黑头强忍着没有叫出声,迈开大步尽力为自己争取更多活下去的机会。
等我带着一个人找到黑头时,他站都站的不是太稳当,却还下意识的拖动着身体往前挪,在他身后,已经能隐约听到嘈杂的追击脚步。
看见我后,他喃喃一句:“好小子,怎么又是你!这回你要是能救下爷,我就认了你这个兄弟!”
“你赶紧背着黑爷往回走,让青红帮快来人,我来引开后面的人!”
“你多小心!”这个卖力气的老大哥自然明白我把凶险全扛下了,没过多言语,就背起昏死过去的黑头大踏步往大部队方向跑去。
我匆匆打量一下四周的地形,眼睛一亮,疾步跑到不远的一个池塘,将黑头渗满血的衣服往里面一丢,还丢下几块石头,将池塘搅起动静,自己却又换了个方向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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