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江北第1章 兴化东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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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兴化东塔

小说:江南江北 作者:卜弯 更新时间:2020-05-03 08:00 字数:7275

  沿着江北的兴化车路河向东五十里,一个被夜幕笼罩的兴化东塔南部的王家村的小村里。风夹着毛毛的细雨纷纷洒洒的落下,整个村被细雨淹没,整个村破败潦倒,慌凉得如同细雨打落在人们的心上,缺乏生气。雨,洒落在东一座西一座的茅草房子上;风越刮越大,雨越下越大,在屋里听到“嗖——嗖——”的风声,雨点打落在屋上,落在土墙上,泥水在地上流淌,流到河里,河水慢慢地上涨,风声雨声把全村人带进了梦乡。

  深夜,漆黒得抻手不见五指的夜。凌晨三点钟,雨,猛烈的暴雨像发了疯似的,下个不停,风,像发狂一样,嗖嗖的发出了令人心怵的风声。

  在齐恒山家里,妻子李招弟起床后擦着了火柴,点起了一盏用墨水瓶自制的小煤油灯。灯光昏暗,只有微微的一团光摇晃着。李招弟端着灯走到了堂屋里,随即齐恒山也起床了。李招弟轻声地朝内屋叫喊:“月圆,起床吧。”

  屋外,雨点打在用塑料布遮档的窗子上,发出了劈啪劈啪雨点的滴打声。雨,下得非常的大而且很是猛烈,天空和土地,河流和植物都被这场戏虐着。

  李招弟打了个冷颤。便端着煤油灯来到了灶堂前,升起了火。灶堂里的火印在了李招弟的愁眉苦脸上,一明一暗的。李招弟一副哀愁的脸庞,眼角湿润了。她用衣袖抹去了眼角的泪水。齐恒山披着衣服,从一个土瓦罐里摸出两个鸡蛋,在手里掂了掂,然后洗了洗,放进了锅里。

  齐月圆起床了。他低沉的声音从黑暗里发出:“爸妈,你们就别忙了。”

  李招弟叹口气说道:“你们这一去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不过,你们一切都要小心,自己把自己照顾好,妈也就放心了。”

  齐恒山说:“在外面过不下去了,就回来,这里永远是你们的家。”

  齐月圆说:“爸妈,你放心,我们年纪轻轻的,有的是力气,你就放心了。我是担心你们在家里,你们要照顾好自己。”齐月圆的眼角潮湿了,声音哽咽了。

  李招弟说:“在家千日好,出外时时难。我们在家里你们放心好了。”

  齐恒山很是严肃地对齐月圆说:“儿啦,家里的日子实在是太穷了。但爸爸告诉你,再穷,我们还有一个最大的本钱,不管在任何情况下,一定要诚实做人,坦诚做事,这是根本的根本。”

  齐月圆望着爸爸一脸的严肃,说道:“爸爸,你这么严肃干什么。我还有个瓦匠的手艺,你就放心吧。”

  齐恒山说:“不行,必须答应爸妈,再穷不能没有良心,手艺好不如人好,人好才能立足。”

  齐月圆点了点,坚定地答道:“爸,你放心,我一定记住你的话。昧良心、缺德的事我决不做。”

  杨秀芳起来了,她抱着幼小的女儿来到了堂屋。李招弟把锅里烧开了的热水灌进一个玻璃瓶子里,盖上塞子,放进了孙女的怀里。

  杨秀芳关心地说:“妈,我们走了,你千万要小心,任何人问,你就说不知道我们去哪儿。”

  齐月圆对爸爸:“我与秀芳商量好了,我们的方向是苏州,但是自己也不知道飘到哪里,一切听天由命了。”

  杨秀芳说:“我们落脚了,稳定了,会写信回来的。”

  李招弟说:“只求你们平安就行,不要管我们。”而后流下了心酸的泪水。

  齐月圆说:“爸妈,我们走了,你们千万要多保重,照顾好自己。”

  李招弟把煮熟了的两个鸡蛋放进了孙女的怀里,将三个热乎乎的山芋塞给了杨秀芳。

  李招弟领着齐月圆、杨秀芳抱着女儿,跪在家神柜前,他们全家对着家神柜磕头。齐月圆说:“家里实在过不下去了,我们出去争钱,回来再孝敬爸妈。”然后拉起杨秀芳朝门外走去。

  齐恒山家后门是一条河,河边停了一条十五吨的水泥船。在风雨中飘摇着,颠波着。齐恒山走上船,将一捆稻草送到船上,又把两捆尺把长的树干送到船上。

  李招弟提着马灯,走在前面,齐月圆背着两个大塑料袋,前肩一个,后肩一个,手上还拧着一个袋子,一步一滑的艰难的走着。杨秀芳抱着女儿,披着一件旧衣裳档雨。一家人小心翼翼地走在雨中。

  到了船边,李招弟站在河边,用马灯照着。齐月圆上船了,放下身上的袋子,又上岸接过杨秀芳怀里的女儿上了船。

  一条十五吨的挂浆水泥船,船梢有一个棚子,棚内置着一张床,床上铺了稻草,放了两条被子。“船屁股”后安装了挂浆机。杨秀芳上船后,抱着女儿进了船棚内,和女儿一起钻进了被子里。

  齐月圆使劲摇起挂浆机,摇了几下没有起动。齐月圆又使劲的摇,挂浆机发动起来了,发出了“突突、突突突”的声响。

  齐恒山站在岸上说道:“慢点儿,到了来信。”

  齐月圆说:“爸妈,你们回去。下着大雨呢。”

  挂浆机船离开了码头。

  齐恒山、李招弟站在风雨中,看着儿子、儿媳、孙女走了,他们消失在了黑暗中。齐恒山抹掉了一直在眼里打转的泪水,李招弟在岸边流下泪。风雨中两位老人一直向着看不见的船招手,直至听不到挂浆机的声音。

  李招弟流着泪回到家里,她对着家神磕着头:“祖宗在地下有灵,保佑孩子们平安。月圆出去也是实在没办法的事啊。家里穷啊,这日子实在是过不下去了……。”

  李招弟伏在家神柜上,放声大哭了起来。

  凌晨,齐恒山与李招弟再也睡不着了,两口子坐在床上。李招弟对齐恒山说:“家里有困难,我们也不应该让孩子们出去啊。”齐恒山说:“你就把眼光放长远点,到外面总比在家里守穷好。”李招弟说:“在家里争几个工分也能过生活,现在弄得一家不在一起,家也不像个家了。”齐恒山说:“你怎么总是往坏处想呢。这是出去发财,是光宗耀祖的事。”李招弟说:“白米饭好吃,田难种。大话好说,事难做啊。”

  清晨被大雨缭绕的贫困小村,村里的大喇叭突然传出了老支书陈根荣的声音:“社员同志们,社员同志们,大暴雨就要来了,我们村比较低,所有村队干部赶快到村部集中。”

  村干部纷纷赶到了村部,支书陈荣根看了大家一眼,问道:“团支部书记刘扣英呢,刘扣英怎么还不到?”

  王大全拼命地摇着电话,而对着电话高声喊:“喂,喂,喂,公社,我要接公社电话。”

  刘扣英冒着大雨,一边往村部奔跑,一边高声喊:“社员同志们,快撤到大圩上,快到大坝上去,快撤啊,快——”

  刘扣英一头冲进了村部,对陈荣根高声说道:“陈支书,快让社员撤到大圩上去,快。”

  陈荣根说:“我们还没有接到公社通知,全村撤退要有公社的批复啊。”

  刘扣英说:“陈支书,来不及了,河水上涨很快啊。”

  王大全说:“没有公社通知,不能撤啊。”

  刘扣英不管三七二十一,冲到了大喇叭台前,拿起包着红布的话筒高声喊起来:“社员同志们,社员同志们,靠近大圩的赶快撤到大圩上,靠近大坝的撤到大坝上去,快,洪水就要来了,要快。”

  王大全一双怒眼瞪着刘扣英说:“谁给你的权力?”

  刘扣英说:“大全、陈支书,时间就是生命,先保住社员们的命最重要。等公社通知来不及了,老支书快点下命令吧。”

  陈荣根说:“好,大家注意了,全体村干部挨家挨户地搜,绝不能丢下一个群众,党员干部最后撤,快,抓紧时间转移群众。”

  刘扣英对村部的全体人员说:“大家听到了吗,不能丢下一个群众,村干部、党员最后撤。”

  暴雨如倾盆到下,河水民经超过了警戒线,一直向上升涨。王大全一手搀着一位老太太,一手抱着一位小孩子向着大坝走去。他们走后,房屋在他们身后被洪水冲塌了。陈支书站在大风大雨中,高声喊道:“大家注意安全,听党员干部的指挥,不要乱,有秩序的退,退到大坝上去。”刘扣英背着一位大娘,走了过来,说道:“陈支书这里危险,你也到大坝上吧,这里有我们。”陈荣根说:“你先去,把大坝上的群众按顿好。”刘扣英对身边两位团员青年说:“你们保护好陈支书,注意安全。”

  刘扣英把大娘背到了坝上,刚按顿好,大水就冲进了村里。刘扣英抓起身边的一块木板就冲进了水里,她高声地喊道:“陈支书,陈支书——”

  洪水猛地冲了过来,雨越下越大,风越刮越大,浪高水急,刘扣英拼命地喊:“陈支书,陈支书——”然而,大水一浪高过一浪。

  村里的房屋被冲塌了。树上挂满了各种各样的漂浮物。

  刘扣英一把抓住身旁那两位青年,吼声面焦急地问道:“陈支书呢,陈支书呢?你们不要管我,去照顾陈支书。”

  两名青年咀丧着:陈支书被、被大水冲走了。

  刘扣英高声喊道:“快去找,快去找啊。”

  王大全浑身潮湿地跑来:“别找了,陈支书他,他,他走了……”

  刘扣英大哭了起来:“什么,陈支书,陈支书你怎么就走了啊。”

  王大全说:“扣英,公社滕副社长马上就要到了,我们去迎接一下。”

  滕副社长匆匆的来到了坝上,说道:“不要迎接,这时候还迎接干什么,我来了。”他一边说着,一边吩咐公社民兵应急队的民兵,赶快抓紧时间抢险救灾,把物资送到群众手里。然而对王大全说:“全体村干部到坝上来,召开紧急会议。”

  王大全说:“到棚里开吧。”

  滕副社长说:“群众在受灾,我们就在大坝上站着开,想当年,在战争年代,我们是一边行军一边开会。”滕副社长在淮海战役就是解放军的营长,原来在县里担任局长,他敢讲真话,说是违背有关指示,被调整到了公社担任了一名副社长,他一直为群众讲话,是个敢讲敢干的副社长。

  雨还在下,他们就站在雨中开着会,滕副社长说:“陈支书记在救灾中遇难了,他是为群众利益而死的,我们不会忘记他的。可是目前的情况,我们只能化悲痛为力量,群众还要过生活,群众的利益高于一切。现决定,由刘扣英担任村支部书记。”

  刘扣英惊呆了,王大全也惊讶了。

  滕副社长说:“在这次抗洪救灾中,刘扣英能够当机立断,把群众利益放在心上,及时转移群众,把损失降到了最低,这就是对党和人民群众最大的贡献。”

  刘扣英望着滕副社长说:“不,不,我还小,担不起这么重的担子……”

  滕副社长打断她的话,说:“这是党组织的决定,你要好好干。我当年在战场当排长的时候也只有十八岁,也是火线担任的排长。受命危难之时。”

  王大全对刘扣英说:“你干,我们都支持你,干吧。”

  滕副社长说:“刘扣英,组织信任你。”滕副社长伸出手,紧紧地握着刘扣英的手说:“担子很重啊,我们都是党员啊,执行吧。”

  一位社员拉着陈支书的儿子陈吉明来到了刘扣英的面前。陈吉明眼巴巴地望着刘扣英。刘扣英抚摸着陈吉明的头说:“从今你就是我的儿子。”

  王大全说:“不行,扣英,你还年轻,年龄也不相符,陈吉明就算作我的儿子,我一定把他养大成人。”

  刘扣英说:“不行,你家也很困难,还是给我们吧。”

  王大全说:“不行,陈吉明归我了。”

  刘扣英说:“老支书为我们村里做了那么多的事,陈吉明是我们全村人的儿子。我们都有责任把陈吉明养大成人,这样才对得起死去的老支书啊。”

  滕副社长带头鼓起掌,大坝上响起了掌声。滕副社长说:“这个村交你们,党放心。你们赶紧统计救灾损失,迅速报到公社。我还要去其他的村。这时候群众最需要我们啊。”滕副社长消失了雨中,他向着另一个村去了。

  刘扣英说:“全体党员开会。”

  村主任王大全、村会计张宝银站在刘扣英面前。刘扣英说:“村里就我们三位党员,我们三人一定要拧成一股绳,与乡亲们共度难关啊。首先把村里的人统计一下,有没有人受伤了,村民们有什么损失。”

  刘扣英来到了大坝上,她一户一户地检查着,雨还在下,风还在刮,她为一户群众的棚子拧紧了绳子。社员汤东林哭丧着脸对刘扣英说:“刘支书,今年又是个灾年了,这日子怎么过啊?”旁边的几位社员附和着说:“是啊,刘支书,我们家一点点救命的粮食也没有了,我们大人还好挨,可是这孩子怎么办呢?”刘扣英安慰道:“别愁,办法总会有的,有公社的救济食,我们还有双手。”

  张宝银匆匆走来了说:“刘支书,全村少了三个人。”

  刘扣英惊讶地望着张宝银,站起来问道:“什么?三位?少了谁?”

  张宝银说:“齐月圆、杨秀芳夫妻俩,还有他们的女儿。”

  刘扣英说道:“赶快组织人员沿河道找。必须要找到。”

  刘扣英赶忙来到了齐恒山在大坝上临时棚内。齐恒山与李招弟正坐在棚里发愁,一脸的心思。他们担心儿子,不知道儿齐月圆他们现在怎么样了?走到哪儿了?

  刘扣英劝说道:“齐大伯,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想办法找到齐月圆的。”

  李招弟说:“刘支书,别找,别找了。”

  刘扣英说:“怎能不找呢。他们也是我们村的社员啊。”

  李招弟说:“刘支书,我儿他们没事的,别派人找了。”

  刘扣英感觉到李招弟话中有话,她也感到很是奇怪,李招弟与齐恒山不是太着急,更不像为找不到儿子犯愁。刘扣英心里感觉到了什么。

  王大全来到了刘扣英身边说:“扣英,没有找到齐月圆。”

  刘扣英说:“你们抓紧时间把群众安排好,把陈吉明照顾好。”

  王大全说:“全体社员都进了棚子,暂时没有什么危险,只要雨停下来,河水就会慢慢地退去。”

  刘扣英说:“我们这个村下到大雨就被淹,兴化是全国锅底洼,我们这里又是兴化的锅底。一下雨就涝,一涝就穷。”

  王大全说:“今年的日子怎么过啊?”

  刘扣英突然拉下脸来,说道:“大全,你可千万不能有这种思想啊,我们是党员,群众都看着我们呢?”

  王大全说:“我这也是担心,决不是畏苦怕难。”

  刘扣英说:“这就好。公社的救灾物资到了,立即分发给大家。”

  王大全走了。刘扣英还是不放心齐恒山。齐恒山一直没有讲话,但又像是有许多话儿要说。刘扣英挨到齐恒山的身边,说道:“齐大拍,你是看着我长大的,我知道齐月圆没事的,有什么话就对我说吧。”

  齐恒山一直看着刘扣英,他的内心在争斗着,是把齐月圆的真相告诉她呢,还是不告诉她呢。齐恒山一向是为人正直,实话实说的人。

  刘扣英望了望李招弟,然后又说:“大伯,你们还是不放心我啊。只要你们做得对,我支持你们。”

  齐恒山说:“扣英,你现在是支书了,我就更不能告诉你的了。你就当着没这回事吧。”

  刘扣英说:“大伯,正因为我是书记我更应该知道事件的真相。”

  齐恒山说:“不不不,不能啊,有事我一人扛着,决不能连累你。”

  刘扣英更加证实了自己的判断。她追问道:“齐月圆外出了?”

  李招弟惊呆了,说道:“你怎晓得的?”

  齐恒山朝棚门望了望,生怕被别人听到,他压低声音说:“扣英,这日子实在是太穷了,没法过了,孩子们又生了孩子,总不能就在家里守穷啊。”

  刘扣英说:“可这是违返政策的,是外流啊,你们家就属于外流户了。这,这,这,上面知道了你们的日子就更难过了。”

  李招弟急得直哭,说道:“刘支书,我们吃点苦不要紧,孩子的事不能让上面晓得啊,晓得了就不得了啦。”

  齐恒山说:“扣英,上面追问下来,你就说不知道,全部推到我身上,全是我的责任,由我一人承担。”

  刘扣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唉——。这不能怪孩子,都怪我们的日子太穷了,穷得把人逼着往外跑。这事我知道了,你们不要对任何人讲。想过好日子这本身没有错。”

  村口,一群人柱着拐杖向着村外走。王大全和张宝银挡在了队伍的前面。王大全对大家说:“社员同志们,你们不能走啊,你们不能外出啊。救济粮马上就会到的。”

  领头的汤东林把手中的拐棒往地上“笃笃”两下,说道:“你不让我们出去要饭,你养活不了我们,是存心想让我们饿死啊。”

  张宝银挡在他们前面说:“社员同志们,千万不能走这一步,我们丢不起这个脸啊,我们出去要饭,怎么向下一代交待啊。我求求你们啦,公社的救济粮已经在路上了。”

  一个柱着要饭棍的社员走到了队伍的前面,说:“我们去要饭总比在家里饿死强。在家里,连个老婆也找不到,谁愿意嫁到这个穷村呢。”

  刘扣英急急忙忙的赶到了村口,她挡在了要饭队伍的前面,说道:“我们是穷,可是这不是你们外出要饭的理由。你们丢人不丢人啊,看看你们的年龄,个个都是年纪轻轻的,难道人家有双手,我们只有一只手吗?我告诉你们,只要有党支部在,这辈子都不要想出去要饭,穷死了也不要想,我是村支书,我就不相信,我们就永远这样穷下去,我有责任带着你们过上好日子。社员同志们,就算我求求你们了,你们回去吧,只有我们团结起来,肯定能抛掉穷根的。”

  队伍前面的那位社员说:“扣英,你说得对,可是我们明天就没得吃了,怎么过下去还不晓得呢,你说这些话又不能当饭吃。”

  刘扣英说:“公社救济物资就在路上,我们只要熬过这一关,日子会好起来,只要你们相信我刘扣英,你们就不会饿死。”

  一位社员高声喊道:“不行,我们这也是没有办法啊,刘支书,你就我们走吧。”

  刘扣英说:“不行。要饭不是光荣的事,你们要饭,下辈子呢,下下辈子呢,你就是要个金山银山也是丢人的。”

  王大全走到刘扣英跟前说:“救济粮来了。”

  两条挂浆机船开到了大坝边停了下来。刘扣英一看便说道:“我就说了,公社不会忘记我们的。”刘扣英对王大全说:“快把救济物资发下去,让老人孩子先吃。”

  社员们排着队,依次领取救灾粮食和物资。刘扣英说:“党员干部最后领。”

  汤东林枪在队伍的前面领,被刘扣英拉住了,说道:“你还挤在前面了,年纪轻轻的饿一顿能饿死啊。有能力怎么不想想大水退了该怎么办?”刘扣英瞪了一眼汤东林说:“你就是一个赖汉,不想干活,总想天上掉下掐饼来,掐饼掉下来也不会砸到你的头上。成天想着要饭,丢不丢脸啊。”

  汤东林说:“刘支书,我保证以后不要饭。不要饭了。”

  刘扣英说:“那是丢祖宗的脸,丢后辈的脸,你懂吗。”

  刘扣英看着领物资的社员,就是找不到齐恒山,她心中有数了,那是齐恒山的自尊心的影响。她来到了齐恒山的棚内,看到齐恒山和李招弟闷闷不乐的坐着,刘扣英对他们说道:“大伯,去领物资吧。快去。”

  齐恒山犹豫着,他不敢相信刘扣英能亲自的来叫他去领救灾物资。齐恒山说:“我就不要那物资了。”

  刘扣英说:“大伯,你不领吃什么啊,去领吧。”

  齐恒山说:“刘支书,给你添乱了。我真不该去领啊。”

  刘扣英说:“你是我村社员,社员的权利都是一样的。”

  一连几天的雨渐渐地停了下来,河水也渐渐退去了。村里开始恢复生产自救了。村党支部室里,刘扣英、王大全、张宝银坐在会议桌边。刘扣英说:“社员外出要饭,这也不能完全怪社员,我们党员也要好好想想,社员就是因为怕没有饭吃才出去要饭。”

  王大全气愤地说:“上面这也不肯,那也不行,让我们怎么干啊。只能养两只鸡,多一只都不行,多了就是资本主义。”

  张宝银说:“刘支书,我听说齐月圆一家外流了。要不要向上面反映一下情况。”

  刘扣英说:“这事我们也吃不准,更不要伸张,那也是穷逼出来的。有机会我问问滕副社长。”

  王大全说:“只有滕副社长还能为社员说句公道话,为社员着想。可是他毕竟是个副的。”

  刘扣英说:“副的也是代表一级组织,党组织不是让百姓受穷的,是让百姓富起的,过上好日子。我们党支部是全村百姓主心骨,全村人就靠我们带着走,我们决不能把百姓越带越穷。”

  张宝银说:“我们农民有句老话,荒田时候饿不死手艺人,八败命怕个死做,我们现在只能是把田种好,政策上我也不懂。”

  刘扣英说:“但是,还要有巧干的方法。不管怎么说,先让社员吃饱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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