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浪小说

第8章 半夜敲门声

　　1月24日，武汉封城后的第二天，也是传统的除夕之夜。办公室里，领导正在开会，桌子上放着 四只杯子，冒出的水蒸气一会儿一会儿就消失在空中。

　　领导人戴着口罩正在讲话：“这次疫情来势汹汹，任何人不能掉以轻心。在确保人民安全、自身安全的情况下，才能保障我们的工作有序展开。

　　为了有效控制疫情输出，现在各路道都要严控进出城人员，严防一些不法分子，趁机作乱，所以要加派人手……”陆青山在做笔记，家里爱人和孩子没在家，他可以隔离，单位的宿舍让给同事。

　　他在笔记旁边做了一个小批注，一阵困倦袭来，他忽然打了个瞌睡。

　　“赵大年，陆青山。李振华今天休息，后天上班。”他忽然听到这句话，啪地站了起来。

　　“报告领导，我精神很好，也具备自我隔离的条件，请允许我继续工作。”

　　“坐下，你们三人已经工作了三天三夜，你们不是钢铁，服从命令，今天必须回家休息。”

　　陆青山到家的时候，父母都没在。站在窗前，看着这个昔日车水马龙，繁华无比的城市，一下子安静下来，街上几乎看不到人，偶尔有一辆私家车快速驶过。这种不同寻常的安静，让人有些恐慌。

　　尽管看不到硝烟，听不到战场厮杀，但是在这场看不见的战斗中，没有一个旁观者，没有一人能独善其身。只有要走的就是团结起来，共同抗疫。

　　陆青山心里想，为了更好地与家人隔离，应该把自己的卧室搬到车库去住。想到立即开始行动，他把折叠床搬到车库，被子等铺盖，还有一些日常用品。

　　30平米的车库现在派上了大用场，整理好以后已经是三小时以后的事情了。 他写了一封信放在桌子上，大致告诉父母，让他们居家隔离，不要乱走。而自己整天在外上班，为了全家安全，已搬到车库。

　　想了想，他又写了一张纸条，有事请拨1393939707，贴在车库门上，倒下一头睡去。不知睡了多久，被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陆警长，请开门，借用一下你的车！”

　　陆青山开门一看，是一对年轻夫妇抱着一孩子：“我是您对门的，拨打您多次电话，没有办法才敲门。”宋青山赶紧打开手机一看，一长串未接来电显示，他抱歉地说：“太困了，手机没有调到最大音量，孩子怎么啦！”

　　“孩子闹得很厉害，晚上一直哭，我们想送她去医院看看。”男人说，“我们是外地来打工的，刚到这儿两个多月，谁知道就遇上了这疫情。天冷，抱着孩子找不到车，在这楼梯口无意看到了您的留言。”

　　“这孩子有点发烧，他会不会传染上那种什么新冠肺炎？”年轻妇人哭着说，“我们做的是流动摊点，接触的人很多。孩子会不会被传染上？”

　　“我陪你们去医院，你们才来，人生地不熟，会耽误孩子！”陆青山一边穿衣服一边出门道。

　　年轻媳妇抱着哭闹不止的孩子，焦虑而疲惫的连声感谢。

　　陆青山看了下时间，凌晨两点半。风不大却让人冷得发抖，小雨在路灯下密密的斜织着。

　　到了小区门口，大门紧闭，敲了好久，保安大爷披衣起床，从里面递出一张出行登记。直奔医院，二十分钟之后，他们到了医院，医院里有好个病人在排队，大家都戴着口罩，两名护士站在门口，手持电子测温仪，对进来的人员一一测量体温。

　　孩子体温37度4，护士说要到指定的发热门诊去看。陆青山又带着他们去发热门诊。

　　薄弱的路灯外，夜像深井，黑咕隆咚的，看不见一个行人。

　　到指定医院，挂号的地方一盏昏黄的灯瞬间让他们感到温暖。男人抱着孩子扑过去 ，说明来由。

　　里面的医生让他们上住院部三楼看儿科。

　　三人绕过门诊大楼，来到住院部，住院部一楼竖立一块木牌，赫然写着“隔离区”。晕死了，这里是武汉市收治“新型冠状病毒”感染者的地方，不敢走又不得不走，原来住院分两边，一边是收治疫情病人的，一边是看儿科的。

　　年轻女人神色惶恐地看了一眼陆青山，宋青山连忙安慰。到了三楼，整个一楼层只有一两盏灯，黑黢黢，空荡荡的。护士站没有人，医生值班室的门，紧闭着。

　　“医生——，医生——”，男人的叫唤声在走廊里回荡，没有人回应。所有的病房都腾空了，门是开的，没有灯光。陆青山忽然想起《行尸走肉》里的桥段：瑞克一觉醒来，医院就剩下他了，空荡荡的诊室，空荡荡的医院，一阵心慌，一种恐惧涌上心头。

　　“我们是不是走错了？”陆青山说，“刚才在二楼听到小孩的哭声，门诊应该在二楼。”三人又往楼下跑。果然远远就看到护士站亮着灯，见到护士连忙说明情况，护士一边用手持式测温仪给孩子测体温，一边指导他们进治疗室。“37.7度，发烧，你们去隔壁找医生看看。”

　　三人又到了治疗室，里面还有两对夫妇抱着娃儿在打吊针，医生示意他们坐下问诊，看了看口腔，听了听肺部，开了两剂药，又给孩子打了一针：“放心，孩子只是受凉，回家把这药按时给孩子吃，吃两顿孩子就会好了。”

　　到家已经是凌晨四点多，年轻夫妇千恩万谢，抱着孩子上楼。这是大年初一夜。

　　小时候，这时候已经起来跟着父亲放鞭炮，然后在挨门逐户地跟着父母去拜年。可是现在，整个天地都静悄悄的，仿佛一切都停摆了。尤其是禁放烟花爆竹以后，那种浓浓的年味好像随着烟花的消失而消失。

　　陆青山拿着手机，给父母发了一条拜年短信，把自己住的车库拍了一段视频发了过去。

　　他又给明月发了一条信息：“新年伊始，万象更新，祝我爱的人平安健康快乐，带好孩子，爱你，老婆！”加发一个抱抱的图片，才放下手机，沉沉睡去。

　　他根本就没有想到，明月已经在回来的路上。

　　陈凯星开着他的车，马文豪已经在后座睡着了。

　　“你呢，虽然驾龄有五六年，却没有实实在在的操作，所以，尽量不走高速。”他说。

　　说实在话，明月真的也不敢开车。陈凯星已经带着她在高速路上跑了两百多公里。有几次，她想说给她开试试，如果车技还可以的话，就一个人慢慢开回去。

　　“明月，放心！再说，你把车子开回去，我们还能步行回家？”

　　“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们。大年初一之夜，却奔跑在送我回家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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