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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哀莫过心死（三更）

　　第147章：哀莫过心死

　　闻萍以死相逼，来借钱。铁公鸡终于拔毛了，他第二天一大早就去了银行，取回来七百块钱，直接交到了闻萍的手上。可是，当闻萍将钱送给哥哥闻泉的时候，闻泉已经听闻了闻萍上吊的事情，看着她妹妹脖子上那根深深的红印痕，闻泉将妹妹紧紧地抱在怀里，伤心地哭了！

　　这是他平生第一次哭，也是最后一次哭泣！他发誓，这辈子，再也不会躲藏在妹妹那双柔弱的臂膀下，坦然地享受生活。他拒绝了妹妹的好意，没有留下一分钱，非要让闻萍把钱还给杜平。

　　闻萍也哭了，哭得很伤心，兄妹俩都是哭，自始至终都没有说出一句话。后来，闻萍将钱放下后，撒开脚丫子，跑回了婆家。

　　闻萍走后，闻泉大哭了一场，一脚将院子里的铁桶踢进了甘泉河里，拿起锄头一下子将窝棚里的锅碗瓢盆砸了个稀巴烂！妈妈罗桐花闻讯赶来劝阻，闻泉一把将门关上，将她拒之门外！蔡文阳东拼西凑的一百零八块钱，从门缝里塞进来，也被他从窗口扔了出去。傍晚时分，闻泉整理好行囊，只身一个人去了父亲的坟前。

　　残阳如血，秋风萧瑟，立秋后的梧桐，一片片黄叶往下落，寂寥的树冠下，已然是厚厚的一层。踩在上面，软软的，犹如闻泉那下坠的心情。一个人顺着甘泉河，悄然来到龙首山的脚下，眼前是父亲那低矮的小土丘。与不算高大的龙首山相比较，父亲的坟头是那样的渺小，经过十几年的风雨淋蚀，日渐矮小，如果不仔细看，已经看不出这是一座可怜人的坟墓！

　　噗通一声，闻泉跪倒在坟前，匍匐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那哭声是那么的凄厉，那么的绝望，充满了对未来的迷茫，充满了对生活的绝望。哭声影影绰绰，越来越小，逐渐平息。闻泉从地上漠然地爬起来，对着父亲深深地鞠了一躬，擦干眼泪，嘴角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微笑着说道，“爸，我走了，不要想我，就让我如同这秋风中的桐叶，随风飘去吧！生，无所谓；死，也无所谓。如果你在天有灵，请你保佑我可怜的妹妹，让她在杜家不受别人欺负，开心幸福地度过每一天吧！假如我有一天能荣归故里，我一定会来到你坟前，给你磕头，放炮烧纸钱！”

　　说完，闻泉头也不回地走向了村后的那间小屋！这里是他与妹妹闻萍蜗居了十几年的小家，如今，妹妹嫁人了，自己也要离开家乡了，这间小屋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他真想一把火把它烧了，不让这里留下自己的痕迹！可是，它毕竟是自己和妹妹遮风挡雨的窝棚，多少还是有感情的。

　　矗立屋门前，头顶上繁星点点，不时有秋风吹来，不时有蟋蟀低鸣。入秋后，白天依然是酷暑难耐，但是，夜晚却是秋风送爽，多么迷人的夜晚呀！可是，自然是美好的，生活是残酷的，人生更是曲折漫长的。

　　闻泉在得知妹妹以死相逼来借钱后，已经下定了决心，不管她能不能借到钱，自己都不会要了，也不再上学了！他不想让自己如此惨烈地折磨妹妹！她还年轻，只有十九岁，在这如花的年龄，为了自己的学业，她已经背负了太多的苦难，已经忍受了太多的不幸！她的脸上已经写满了悲伤，心中已经装满了苦涩，自己怎么能够用长满刺的荆棘来一遍遍地鞭笞的肉体，让她一次次地遭受磨难？

　　不，这些悲伤和苦难，原本不是她应该承受的，更不是她这样的花季少女应该得到的！我必须挺身而出，当一回真正的男子汉！从妹妹的手中接过这些苦难和悲伤，抗在自己的肩头，用自己的强有力的臂膀，为妹妹撑起一把遮风挡雨的大伞！

　　闻泉跪在自己家的庭院里，对着小屋，磕了三个头，将背包背在身上，将妹妹送来的七百元钱装进了裤兜里，这些钱已经用一封信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外面还用一个塑料袋包裹着。

　　闻泉带着它们，徒步走进了泉东村，找到了妹妹的婆家，将那些钱通过窗户塞了进去。然后，站在杜家的院门口，矗立了良久，大步流星地走向了柳林镇。

　　十几里的山路，不到天亮就走到了！他在柳林一中旁边的一个打火烧馍的小饭店吃了早餐，默默地看着那些匆匆而来，走入学校大门的早读外宿学生，泪水禁不住流了出来。这是自己生活过三年的地方，这里留下了自己太多的回忆，有笑容，更有泪水，有欢乐，更有悲伤！还有自己最喜欢的杨九光老师！

　　算了，一切都是过眼烟云，还想这些干什么！大学，自己已经准备辍学不上了，；中学，还有什么意义！即便是那时候的自己成绩再优秀，老师再喜欢，都是浮云，没有任何价值。

　　吃饱喝足后，闻泉继续沿着柳林镇通往冶州城的道路默默地走去！

　　过去，这段路，自己都是坐两块钱的公交车去上学的。但是，今天，他决定用脚步去走，丈量一下，这段路究竟有多远！因为他很清楚，从今天起，他再也没有人可以依靠，再也没有人可以挡风遮雨了！所有的事情，都要由他一个人来解决！就权当是自己的成人礼吧！

　　其实，背包里，还有两百七十八块钱，还有妹妹昨天早上偷偷塞给自己的四十七块钱！加在一起，三百二十五块钱哩！这笔钱，在当时，已经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了！

　　闻泉舍不得花，一来是今后自己的立身之本，以备必需之用。二来是妹妹用自己换来的彩礼钱，是妹妹偷偷摸摸从牙缝里省出来的血汗钱。闻泉舍不得用！他要把这些钱用到最迫切的地方！

　　他甚至已经想好了，进了城，即便是找不到工作，自己不是还有吃饭的饭钱吗？至少不至于饿死！至于住处，他暂时都没有考虑过，反正是八月，天气还比较热，不论马路边还是桥洞下，胡乱躺一晚上就行了，花那个冤枉钱干啥！

　　所以，刚到冶州城，闻泉找工作也不是那么迫切，找了一家有一家，直到找到了一家可以供给自己吃住的小饭店。这才扎下了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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