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东北伊城,数九寒天。
鹅毛大小的雪花肆意飘舞,阵阵寒风如一把把钢刀刮过。
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林海雪原,蜷缩在刺骨的冷气和无声的战栗之中。
砰!
一声刺耳的枪响,刺破了沉静的天空。
沈玉河穿着一件破旧的军大衣,蹬着一双淡橙色的大头皮鞋,紧攥着一支褪色的老猎枪,深一脚浅一脚,呼哧带喘的在林海雪原中狂奔。
另外,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一只叫“大黑”的狼青,身姿矫健。
“站住!站住!把木材放下!”
沈玉河高声呼喊着,一团团白雾聚集在衣领和帽子上,瞬间成霜。
十米开外,两个盗伐者赶着一辆马拉爬犁,慌慌张张地穿梭在林海之中。
在偌大的爬犁后面,牵引着两截半米粗的珍贵黄柏木。
沈玉河是伊城双雕山镇的一名护林员,今年28岁,生的人高马大,刀条脸,小寸头,皮肤略黑,典型的东北糙汉子。
由于工作环境恶劣,他看起来要比同龄人老十岁有余。
砰!
又是一声枪响。
在林海雪原中狂奔的马匹一声嘶鸣,明显是受到了惊吓,开始在林海中横冲直撞。
最终,马匹挣断了绳索,撇下两个盗伐者独自朝林子深处奔去。
唰唰!
雪爬犁被瞬间掀翻,撞在了一棵水缸般粗细的松树干上。
两个盗伐者瞬间腾空而起。
噗通!
噗通!
一头扎进了深深地积雪中,只露出了四只脚。
沈玉河冲上前去,用猎枪指着倒栽葱般,扎在积雪中的两个盗伐者。
汪汪!
那只狼青站在沈玉河身旁,不住的朝积雪中的四只脚狂吠着。
“出来!”沈玉河怒喝。
两个盗伐者像两根大肉虫子似的不断拱着,终于从积雪中钻了出来。
这俩小子年龄都不大,也就十八九岁的样子。
一个瘦的跟柴火棒子成精似的,一个胖的像酸菜缸要炸了。
这一胖一瘦,沈玉河是认识的。
胖的叫黄二,瘦的叫潘三,都是双雕山镇的无业青年,也就是无所事事的小混子。
“沈哥,你大人有大量,放我俩走吧,保证以后再也不干这事儿了!”
潘三耷拉着脑袋,不敢直视沈玉河,用极度卑微的口吻说道。
黄二见潘三求和了,急忙趁热打铁,掏出一盒三五香烟,抽出一根递给沈玉河,笑眯眯说,“沈哥,抽烟抽烟,别生气嘛,有话好说,有事儿好商量。赶紧把枪放下,一旦走火了,那你不就成杀人犯了嘛!”
沈玉河并没有放下猎枪,也没有给对方好脸色,“少来这套!镇子下面村里的鸡鸭鹅狗,都让你俩给祸害遍了吧?没想到,胆子越来越大了,竟然敢对林区的木材下手了!”
潘三和黄二低着头,尴尬地微微笑了一下,谁也没敢说话。
“知道这是啥木材吗!啊?”沈玉河指了指不远处被锯成两截的黄柏木,横眉冷对,“这是黄柏木!也叫黄菠萝木,是木中之王!珍贵着呢!盗伐这种珍稀木材,这是要判刑坐大牢的!”
潘三和黄二一听,当即麻爪了,扑通一下跪在了雪地上。
二人磕头如捣蒜,鼻涕一把泪一把,“沈大哥,饶了我俩吧!保证没有下次了!”
“起来!别跟我整这出!”沈玉河瞟了眼潘三和黄二,“我今天要是包庇了你们俩,那我这个护林员可就白当了!我不仅仅是失职,还犯了包庇罪!走!去镇派出所!”
沈玉河逼着潘三和黄二在前面走,自己和狼青大黑跟在后头。
沈玉河并不担心这俩二货跑掉,因为再跑也跑不过大黑。
再说了,沈玉河手里还有猎枪呢。
半个小时后,沈玉河将潘三和黄二押送到了镇派出所。
两个民警见沈玉河带着俩人来了,都心知肚明。
毕竟,这已经不是沈玉河第一次带盗伐者来了。
一切交接完毕,所长韩涛将沈玉河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并且倒了一杯茉莉花茶递给他,笑容满面,“玉河啊,你小子又立了一功啊,看来老乔栽培的不错啊!哈哈,坐坐坐。”
韩涛今年五十岁,是伊城双雕山镇派出所所长。
个子虽然不高,不胖不瘦,一身的腱子肉,留着一撮浓密的小胡子,双雕山镇的人都私下称呼其为“韩胡子”。
沈玉河和韩涛是老熟人了,因为韩涛是沈玉河父亲沈光华的战友,年轻的时候在一个连队,都参加过老山战役。
后来退伍转业,韩涛被安置到了双雕山镇做了民警。
“谢谢叔。”沈玉河接过纸杯茶水,微笑致谢,旋即坐在了老旧的木椅上。
“嗐,跟我还客气个啥!”韩涛抽出一根香烟递给沈玉河,见沈玉河拒绝了,便衔在了自己嘴上,点燃后深吸了一口,旋即打量着沈玉河,“玉河,你爸的事儿还没有线索吗?”
沈玉河摇了摇头,一声叹息,“没有。一年多了,一点线索都没有。”
“按照我们的推断,那伙人估计是不能回来了。”韩涛掸了掸烟灰,犹豫片刻,开口道,“所以,如果你坚持不下去了,就回钢厂吧。玉河,你还不到三十岁,家里还有老婆孩子。家庭、青春、事业,荒废在深山老林,有点可惜。”
沈玉河微微摇了摇头,一脸坚持,“不,哪怕有千分之一的可能,我也要守在双雕山。至于淑梅和小智,他们娘俩会理解我的。钢厂的郭厂长,跟我说了,啥时候回去,他们都敞开大门。”
韩涛长微微点头,叹了口气,有些惭愧,“其实,我心里一直很愧疚。你爸爸是我的老战友,又在我的辖区遇害的,到现在我还没有抓到真凶……我,对不住他,唉!”
“叔,您别这样。”沈玉河宽慰着,目光炯炯,“我就不信了,抓不到那伙人。一年抓不到,那就等两年,五年,十年,二十年,一辈子……反正,我爸绝不能就这样死了!”
韩涛注视着目光坚定的沈玉河,微微点了点头,赞叹道,“沈光华有你这么个儿子,福气!”
沈玉河离开了镇派出所,便骑着那辆老幸福摩托,回到了管护站。
还是像往常一样,带着大黑一起巡山护林。
可就在一周后,妻子周淑梅来到了管护站,让沈玉河马上跟她回家。
周淑梅今年27岁,生的白白净净,大眼睛双眼皮,标准的鹅蛋脸,是双雕山镇卫生院的护士,七年前毕业于省卫生学校。
“淑梅,出啥事儿了?”
沈玉河一边煮着面条,一边笑问坐在炕边,面色阴沉的妻子。
周淑梅并没有再言语,而是从兜里掏出一张纸,重重地拍在了身旁的炕沿上。
啪!
沈玉河将挂面下到锅里,然后一头雾水地来到跟前,拿起炕沿上的那张纸看了看。
“这……”
沈玉河顿时大惊失色,猛地抬头看向妻子周淑梅。
周淑梅阴着脸,起身就走。
沈玉河急忙解下围裙,紧跟在周淑梅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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