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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扫墓纠纷

　　夜来香舞厅，霓虹炫彩。

　　陈文明穿着一件黑皮夹克，戴着一副蛤蟆墨镜，叼着三五香烟，穿行在走廊之中。

　　路过的服务员和陪舞女纷纷与陈文明打着招呼，都尊敬地称呼他一声“文明哥”。

　　陈文明今年三十六岁，十五年前，陈文明初生牛犊不怕虎，将一个道上大哥打成了重伤，然后南下广州跑路。

　　在广州避难期间，倒腾VCD赚了一笔大钱。

　　风声过后，他回到伊城，开了这家夜来香舞厅。

　　但是，生意一直都不太好。

　　陈文明刚进入办公室，司机兼秘书徐猛跟了进来，“文明哥，沈玉河那小子和他老婆离婚了，我派出去的保安亲眼所见。”

　　“嗯，很好。”陈文明笑了笑，来到鱼缸前，惬意地往鱼缸内撒着鱼食。

　　徐猛凑上前，挠了挠下巴，一脸不解，“文明哥，我问句不该问的哈。黄二和潘三就是俩小喽啰，你何必要为他俩出头呢？这俩小子，不够分量啊。”

　　陈文明转身回到办公桌前，又点燃了一根香烟，深吸了一口，缓缓吐出，“说来话长啊。十五年前，我不是把三马路的徐振东给捅了吗？我跑路去广州没钱，就是人家黄二他妈郝大姐给我拿了二百块钱路费。那时候的二百块钱，那不是小数目啊。所以啊，这份恩情，我到啥时候都得记着！”

　　“哦，还有这么回事儿呢啊。”徐猛恍然明白，旋即又问，“既然想要报恩，那你咋不让黄二来舞厅工作呢？”

　　陈文明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我早和郝大姐说过，让黄二来上班。但是这小子死活不来，说这辈子都不给别人打工。”

　　“呵，郝大姐那么好的人，竟然有个这么不着调的儿子，也够她上火的。”徐猛摇头叹了口气，旋即目露凶光，“对了，文明哥，既然要为黄二出气，那直接给沈玉河那小子来个利索的算了。这事儿你交给我，我保证给你办的漂漂亮亮的！”

　　陈文明斜了眼徐猛，哼笑道，“猛子，咱们是啥背景，你心里没数吗？出了人命，那就不好收场了！三爷在干一件大事，少给他老人家惹麻烦。三爷一直让我去内蒙帮他忙建材生意，我一直没回应呢。”

　　“文明哥，你的靠山是三爷，但是三爷到底是谁啊？”徐猛一脸好奇。

　　陈文明白了眼徐猛，“我哪知道！每次都是钱秘书传话，压根儿没见过三爷的真容！”

　　徐猛眉头微蹙，“三爷不愧是大人物，神秘啊。”

　　陈文明深吸了口烟，旋即将烟蒂死死地摁灭在烟灰缸中，眯缝着眼睛道，“黄二犯了那么大的事儿，肯定是要坐牢的。接下来，我就好好跟沈玉河玩儿玩儿……”

　　话分两头，事归一面。

　　沈玉河刚回到护管站，便发现一个身着夹克的男的站在门口等着自己。

　　此人，便是乔明远。

　　“啥时候来的？”沈玉河神情黯然，将摩托车停好，问道。

　　“上面有新指示了，给你送一份文件。”乔明远打开皮包，拿出一份文件递给了沈玉河。

　　乔明远是镇林业站的站长，今年37岁，中等个子，圆脸，眼睛不大，生的憨厚，和沈玉河的私交不错。

　　要不然，他也不能亲自来护管站给沈玉河送文件。

　　沈玉河接过文件，并没有马上看，而是打开门，将乔明远请进了屋里，并倒了一杯水。

　　乔明远打量着闷闷不乐的沈玉河，“玉河，你这是咋了，一回来就没个笑模样，媳妇跑了？。”

　　沈玉河看了眼乔明远，以为乔明远知道自己离婚的事儿了。

　　但是，再一想，觉得这不过是一句玩笑话。

　　“没事儿，跟媳妇拌了几句嘴。”沈玉河敷衍了一句，旋即低头看了看文件。

　　乔明远没多想，以为真是拌了几句嘴而已，笑了笑，“两口子嘛，床头吵架床尾和，这都不算事儿。”

　　沈玉河看完手里的文件，突然急躁起来，“老乔，上面这么规定，我这不成万人恨了吗！”

　　乔明远叹了口气，安抚道，“玉河，禁火令之前就下过，只不过这次更严格了而已。”

　　“确实，之前是禁止的，但是逢年过节，清明重阳，是允许的，现在怎么连这些祭祀的节日都不让烧纸了？不让烧纸，周边村民能干吗？”沈玉河眉头紧锁，反问道。

　　“不行也得行，是禁令，这是政策！”乔明远态度强硬起来，“双雕山林区连着小兴安岭腹地，这要是从双雕山这边着了火，燃起像当年大兴安岭那么大的火，这责任谁担得起！是，还是我，还是段局长？”

　　沈玉河一脸无奈，“老乔，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是你总得让人家祭祖扫墓吧？”

　　“谁不让祭祖扫墓了？人家城里公墓，不都是摆点贡品，放一束鲜花吗？这不过一个风俗习惯问题，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乔明远喝了口水，起身拍了拍沈玉河的肩膀，“玉河，就按照这个禁火令执行就好，思想压力别那么大。我还有事儿，先走啦。”

　　乔明远走后，沈玉河看着那张禁火令直发愁。

　　东北都有过年钱扫墓祭祖的习俗，这要是不让上坟烧纸，那还不得炸庙啊。

　　俗话说得好，怕什么来什么。

　　有些村民确实挺通情达理，不给国家添麻烦，不让上山烧纸就不烧。

　　同时，其实也害怕烧纸被派出所蹲笆篱子（拘留）。

　　但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总少不了胡搅蛮缠的主儿。

　　腊月十八那天，沈玉河在山下立的“全年禁止明火上山”的牌子，就被上山的扫墓人给拆了。

　　不仅拆了，还用石头砸的稀碎。

　　砸禁令牌的是富民村的魏姓兄弟俩，高个的是哥哥魏星，矮个的是弟弟魏辰，年纪大概35岁左右。

　　魏星在县城包工程，生的膀大腰圆，脖子上的金链子比小手指都粗，典型的暴发户气质。

　　魏辰是伊城最大的超市，北极星超市的经理，穿着一身皮夹克，带着一副黑边眼镜，明显比哥哥魏星聪明点儿。

　　沈玉河拎着老猎枪，带着大黑拦住了要上山的魏家兄弟。

　　兄弟俩一人手里拎着一袋子黄表纸，还有几挂大地红，压根儿就没把沈玉河放在眼里。

　　“现在山里全年禁止明火，鞭炮和黄纸不能带上山。”沈玉河指了指对方的编织袋。

　　魏星轻蔑一笑，从状态看，明显有些醉意，“咋的，真拿着鸡毛当令箭啦？你就是个小小的护林员，跟看家护院的狗没啥区别！”

　　沈玉河急了，指着魏星的鼻子，厉声道，“你说话客气点儿！”

　　“我就不客气了，怎么了？”魏星往前凑了两步，指了指沈玉河手里的猎枪，又指了指自己的脑门儿，咄咄逼人道，“你手里有枪，你就牛逼呗？来来来，往这儿打！”

　　一时间，气氛开始紧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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