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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2章决裂

　　项枣花等了半天，也不见梁尚燕回转。她知道梁尚燕身上有钥匙，索性也不再等，收拾一下，锁上了门，片腿上车扬长而去。

　　当她第二天看到小李再次出现在店里的时候，脸色阴晴不定，这个燕儿，故意把小李找回来，这是要打我的脸呢！

　　摔盆砸碗叮叮当当的声音响个不停，每次听到动静，小李的眉毛就不自觉地挑一下，就这样一直跳了一上午。

　　好不容易歇了下来，梁尚燕今天没有和往常一样急着出门，而是不慌不忙地冲着小李和项枣花招招手，示意她们坐在她对面的凳子上。

　　项枣花嫌弃地看了一眼小李，故意绕过去，一屁股坐在梁尚燕的旁边。小李委屈地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梁尚燕把这些都看在眼里，她不动声色地拿出钱包：“今天是发工资的日子，嫂子，给这是你的。小李，你的。”

　　两个红包放在二人面前，项枣花一把抓过来，蘸着唾沫数了数，眼神却瞄向对面的小李，心里默默地跟着她数数。

　　突然，她的脸色一沉：“燕儿，你这就不对了吧？凭什么她的工资比俺多？”

　　梁尚燕早就料到她会来这么一出，不慌不忙地解释：“嫂子，小李比你多上一星期的班呢，自然比你工资多一些。”

　　别看项枣花没上过学，算账可从来没吃过亏：“不对，她比俺早一个礼拜不假，那也多出来了好几十呢。”

　　自己已经千方百计地给项枣花面子，她却还这样不知好歹地打破砂锅问到底，梁尚燕心里就有些不痛快了：“嫂子，你拿走的那些面粉，包子不是钱吗？”

　　仿佛猛然被人戳中了痛处，项枣花“嗷”的一声跳了起来，一把揪住小李的头发，朝着她挥起了拳头：“就是你这个嚼舌根的女人，我打死你，我打死你！”

　　“枣花嫂子，你干什么！松手，松手！”

　　梁尚燕万万没有料到，当着自己的面，她还能如此撒泼，气得脸都白了，连拉带扯将项枣花制止。

　　小李蒙面哭泣，不是自己力气不够，是老板娘对她有恩，她要顾及老板娘的面子，不能跟项枣花在包子铺里撕扯起来。

　　“嫂子，昨天你说得对，这个包子铺，只要两个人就够了，今天工资也发了，你，回去吧。”

　　“啥？！你让俺回去？！”

　　项枣花撸胳膊挽袖子一副要打架的架势，却看到梁尚燕坐在那里纹丝不动。她也是色厉内荏，眼看着梁尚燕不吃这一套，嚣张的气焰一下子弱了下来。

　　“燕儿，这事呢就是小李调拨，你可别听她的，嫂子跟你这么多年的好姐妹，你不留自己人倒是留个外人，没道理呀！”

　　梁尚燕抬眼看她，想到她这么多年独自守着三个孩子的凄苦，心里有些软了，刚想开口责备她两句了事，不料却听到项枣花接着说：“人这一辈子啊，还是要记恩。虽说你事事处处都比我强，可是，还是死个闺女不是？”

　　这话如同一把利剑直穿梁尚燕的肺腑，好容易结痂的伤口，被这句话割裂的支离破碎，梁尚燕怔怔地盯着眼前这位多年的闺蜜，她可真是懂得杀人诛心的道理啊！

　　良久，梁尚燕方才缓过来这口气，她虚弱地冲着项枣花摆摆手：“你，走吧。”

　　其实，项枣花说完那话也赶紧打了自己一个嘴巴，人说骂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脸。这个王爱东，是梁尚燕心里的痛，看来这句无心的话伤到她了。

　　现在这种情况，梁尚燕无论如何不会再留她了，项枣花咬了咬牙：“燕儿，俺这一走咱们这么多年的情谊可就断了。”

　　梁尚燕无力地点点头，对于项枣花的容忍她已经到了极限，这一次真的是伤透了心。

　　项枣花索性收拾了自己的东西，昂首挺胸地从铺子里面迈出来：“不就是卖个包子吗？俺也会！”

　　小李歉疚地看了一眼梁尚燕，都是为了她，老板娘才跟项枣花闹成这样。看着小李紧靠着自己坐下来，伸出手在自己的手臂上拍了拍以示安慰，梁尚燕努力挤出一个笑容，让她放心。

　　没有了项枣花的后厨好像一下子少了很多的动静，梁尚燕和小李两个人默默地干着活，谁都没有说话的兴致。这天的生意分外地好，可是，数钱的时候，梁尚燕的脸色还是没有多云转晴。

　　“要不，明天我去跟枣花嫂子道个歉，让她回来算了。”

　　小李终究是不忍心她们之间弄得如此僵，在打烊的时候小心翼翼地询问梁尚燕。

　　“不用了，小李，咱们俩能干。”

　　既然如此，小李也不好多言。她听到梁尚燕小声低语：怎么不见人多，钱却比平常多了好几十？

　　那还不是枣花嫂子借着买菜买盐买调料都捏了去！小李想说，可是，话到嘴边，硬生生憋住了，她们已经这样了，就没有必要火上浇油了。

　　三天之后，这条街的东头噼里啪啦响起一阵鞭炮声，梁尚燕和小李手头忙活，顾不上出去看，却有好事的食客给她们传信：东头又开了一家包子铺，名字叫枣花包子铺，今天开业大酬宾呢！听说买一送一，可实惠了。

　　正在后面排队的人听到这个消息，都纷纷转身，朝着东头跑了过去。梁尚燕和小李面面相觑，没想到，项枣花还真的自己开了店，卖起了包子。

　　这一天发好的面还剩下大半盆，眼看着就要发酸了，梁尚燕决定都蒸成馒头，小李拿回去一些，自己拿回去一些，好歹比发好的面扔了强。

　　小李坚持让梁尚燕歇着，她下手揉馒头，胳臂上都是力气，小李又不惜力气，她的面揉的很是到位，一笼屉热气腾腾的馒头刚出锅，就被路过的人抢空了。梁尚燕苦笑一声，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难不成以后不卖包子卖馒头？

　　小李自然清楚她心里想什么，笑着说：“姐，咱们店有你这个福星坐镇，卖啥都火！”

　　梁尚燕被她一句话逗笑了，这丫头还真是善解人意，可是，往后出现了这么一个连自己配方都清清楚楚的竞争对手，还怎么经营下去啊？

　　小李倒是比她看得透彻：“姐，你放心，咱们的老顾客都是熟客了，偶尔尝尝鲜可以，到最后还是认咱们家的味道。”

　　“可她那里的包子跟咱们没什么两样啊。”

　　“姐，这个你不用担心，就算是亲爹教出来的两儿子还有区别的呢。咱这边给料足，分量实诚，那些下苦的，做活的都愿意吃咱的。”

　　也是，梁尚燕一直奉行着薄利多销的原则，她本来开这个包子铺也不是纯粹为了赚钱，就是借这个地方，等着闺女找过来，一家人团圆。

　　想到这里，梁尚燕也释然了：“行，小李听你的，咱该咋卖咋卖。”

　　项枣花把铁盒子里的钱翻来覆去数了四五遍，最后美滋滋地揣在怀里。这一天尽管累得腰都要断了，可是值啊！以前，每天晚上看到梁尚燕数钱，她心里猫抓一样难受，心里想着要是这些钱归自己就好了。

　　现在，这个愿望实现了，她也成了不择不扣的老板娘了。这样想着，她眼角的余光冲着帮工的刘嫂扫了过去，才用的人也不知手脚干不干净，我得时刻提防着。

　　就这样，东西两头各一家包子铺把持着，人们有的认爱东的老牌子，有的图个新鲜去尝尝枣花包子，两家倒也是相安无事。

　　项枣花总觉得这里头赚头太少了，都说吃食上的利能有个五六成，可是到了月底一盘算，也就只有三四成。这可不行，赔本的买卖谁还愿意起早贪黑的干呀！

　　她决定从馅料上下功夫，开源节流。她抹不下来脸，每天指使刘嫂在菜市场都收摊的时候，去搜集一些剩下的，蔫吧的菜，甚至还要她捡一点地上人家不要的菜。

　　刘嫂心里嘀咕老板娘抠门，嘴上却一句也不敢说，反正这包子她是不吃，为了饱腹，刘嫂每天自己带一个干馒头，就着一碗水一顿中午饭就解决了。

　　说实话，梁尚燕并没有感受到自己家的生意受到了多少冲击，原来买包子的老顾客陆陆续续都回来了，而且因为小李执意要蒸馒头，每天反而比以前多卖出两袋子面呢。

　　项枣花百无聊赖地看着眼前匆匆走过的路人，想不明白原来红红火火的生意，现在怎么就门可罗雀了。她找了半天原因，终于把目光聚集在低头扫地的刘嫂身上。

　　“刘嫂，你为啥不吃咱家包子？”

　　刘嫂被她问的话噎住了，瞪着眼睛想半天，终于吭吭吃吃地回了一句：“我不爱吃带馅的东西。”

　　“就是你不吃，所以买包子的人才越爱越少。你想想，你都不吃，人家能觉得咱的包子好吃吗？”

　　项枣花瞬间认为自己的分析句句在理，头头是道，她早就忘记了第一天看到刘嫂自己带饭的时候，多高兴地夸人家来着。

　　刘嫂苦着脸，明明知道那些馅料里都是啥，她能吃得下去吗？可是，一遇见项枣花那份肃杀的眼神，自动闭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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