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爱东的反抗太过明显,罗文生猛然睁开一对小眼睛,盯牢了眼前的女孩,灯光之下,一张白皙的脸越发吹弹可破,罗文生的心火哗啦一下燃了起来,喉咙一阵发紧,身边急促的呼吸更像是催他爆燃的药,让他根本无法自持。
王爱东最恨他这幅醉鬼状态的索取,这在她看来根本不是恩爱之举,更像是一场野兽的狩猎。她喜欢那种一点点渗透,一点点迷离的,循序渐进,徐徐诱之,才会达到美妙感受。
奋力将身上死沉死沉的罗文生掀开,王爱东跳下床,整理揉皱的衣裳。罗文生微微侧身,斜靠在床头上,酒意减了大半,面皮却显出青白来,眼神也越来越阴鸷,隔了一会儿,哑着嗓子问:“怎么?不愿意?”
王爱东紧闭着嘴,面色如死灰,只觉得胸口一阵绞痛,难道婚后的夫妻生活就是这样令人厌恶吗?这才短短半年的夫妻,为什么竟然有了如此深的抗拒?他一向的幽默风趣,彬彬有理都躲到哪里去了?难道是随着以前的婚姻也结束了吗?
“不愿意就明说,我,不缺女人。”
恬不知耻的话让王爱东愕然抬头看他,仿佛陌生人一样。这是在炫耀,还是在示威?明明在别的夫妻还是浓情蜜意的时候,他却能说出这样一番刀子般锋利的话来。
“好,你尽管去找!”
这话里多是赌气的成分,可是听在罗文生的耳中却是一种放任。
“哈哈,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客气啦,你也知道,这软玉温香抱满怀的滋味实在是妙不可言啊!”
摇摇摆摆站起身来,罗云生的手指几乎点到了王爱东的鼻尖:“告诉你,只要我有钱,女人,那是……”
他的手在空中虚抓了一把,然后攥紧了拳头。那副派头,像极了胜券在握的大将军。王爱东嗤笑一声,环顾了一下家徒四壁的房间,也就是她天真嫁给了爱情,再换任何一个女孩,看到这样的作家,无论如何也不会下嫁的。
罗文生知她想些什么,嘴角吊着,笑意却未达眼底。今天晚上,这顿饭,不,应该是饭局,那可是一个开天辟地的好。
中国人对饭局这词起源于宋代,局本是下棋术语,引申出情势、处境的意思,后来又引申出赌博、聚会、圈套的意思。饭与局的组合是宋代文人对汉语以及中国文化的一大贡献,因为在饭局上的圈套实在太多了。
春秋时期,就有“二桃杀三士”之说,后面的什么“鸿门宴”“青梅煮酒论英雄”“杯酒释兵权”等等都是历代饭局上耳熟能详、妇孺皆知。
然而,今晚的饭局对于罗文生来说,是开启了一扇崭新的窗户。文人一贯跟穷和酸为伍,历朝历代的文人没有几个有钱人,穷困潦倒而死的也不在少数。
罗文生不想成为这样的文人,他相信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没有坚实雄厚的资金支撑,一切都是扯淡。
今晚将自己的手稿交给那位自称是出版社的张老师的时候,罗文生内心还有一些忐忑,里面的描写实在有些大胆露骨,谁知人家看完连连摇头,直接扔给他一本杂志。
打开一看,罗文成几乎惊讶的合不拢嘴,原来文章还可以写得如此肆无忌惮,他指着书问:“这样的,敢出版吗?”
那位张老师不以为然地摆摆手:“现在是什么社会呀?这年头,就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自古富贵险中求,不来点刺激的,谁还爱看啊?”
罗文生经他一点拨,茅塞顿开,之前自己创作了那么多部作品都是不温不火的,好容易印刷出版了,还要求爷爷告奶奶的四处推销,能卖出去一半就烧高香了。就是那些签名赠书的,一转眼工夫,在路边的旧书摊上就看见了,这人也真不给面子,扉页上的名字都赫然在目,就这么称斤给卖了。
张老师举起酒杯,冲着罗文生晃了晃:“大作家,这样的书能不能写?”
罗文生答了一句:“能!”一仰脖子,将满满一杯酒灌进嘴里。张老师大笑,也跟着干了。
既然有了明确的目标,罗文生也不再犹豫,此时此刻,眼看着那些下海经商的土老板一跃成为大款,吆五喝六,神气得不得了。再看看自己,还像苦守寒窑的王宝钏一样在这一间旧房子里苦苦支撑作家的身份,想想都让人汗颜。
王爱东“啪”的一声将手中的笔狠狠地拍在桌子上,罗文生这是疯了吗,竟然写出这样不知羞耻的桥段?!原来那些精妙词句全然被这些污言碎语取代,场景描写不出一百字中总要掺杂一些颜色,这还是小说吗?简直是淫秽读物,是应该被禁止的!
听了王爱东苦口婆心的劝告,罗文生冷冷一笑,伸手抓住了王爱东的下巴:“美人,你是在给我上课吗?不写这些,你的吃的穿的用的,哪来啊?”
“我就不相信凭借你满腹经纶居然需要靠这些维持生活?!”
“哈,一篇文章十块钱,这还是省级刊物的稿费,你告诉我,这样下来,咱们是不是要扎住脖子不吃不喝了?”
“那,那也不用这么开放吧?”
“你不开放,开放的人大有人在,到时候,无非是你眼巴巴地看着别人数钱而已。”
既然这么劝阻没有用,王爱东使出了最后一招:拒绝替他誊写。罗文生丝毫没有被她吓到,只是眯着眼睛问道:“你可想好,如果不愿意再帮我抄书稿,就会一分钱的收入都没有,到时候,我可不会养你!”
话都说到这么绝情的份上了,王爱东也对他不报什么奢望,冲着他点点头:“放心吧,我有手有脚,能养活自己。”
罗文生也不啰嗦,收拾了几件衣裳,拉着他的行李箱离开了家门。
王爱东走在举目无亲的街道上,看落花一片片扑簌簌地落下来,沾染了行人的衣裳,如此美景,却没有一点心思欣赏。
罗文生还真是个说到做到的人,这大半个月一直都没有露面,他大概算准了王爱东没有任何人脉,最后不得不求助于他吧。
阳光太刺眼,王爱东感觉自己在炙热的阳光下就像一只从阴暗的角落里溜出来的小猫一样,惶恐,不安,六神无主。
不管怎样,她都不想求助罗文生,她太清楚了,自己一旦服软,那么今后所有的事情都要听他的安排,不能有丝毫的违拗。
别的都可以妥协,唯独良知是有底线的。她坚决不能因为生计而低头,父母从小到大的教育让她明白,一个人的底线是最后的坚守,绝不能突破。
新华书店是她最喜欢的地方,来到这里,仿佛来到了欢乐园一样,徜徉在知识的海洋里,王爱东暂时忘却了身边的烦恼。
这些脍炙人口的名著,没有一本靠肮脏的内容博人眼球,却成为千古传颂的经典。王爱东忍不住想起罗文生让她誊写的第一部作品,那些纯真无暇的爱情,那些历经坎坷终究圆满的结局,让她一次次落泪,一次次欢笑。要是能一直这么写下去,该有多好啊!
就算是现在,王爱东的心里还是对罗文生的才情钦佩不已。读书的人很多,能够将读到的书融合发酵,然后成为自己的作品,这是一种了不起的本事。
或许,他是被坏人蒙蔽了,有朝一日应该会幡然醒悟的,王爱东在心里还是对罗文生抱有幻想。
书店的职员与王爱东早已熟悉,这个长相秀丽的女孩,大多数时间都会泡在书店里。看着她明眸皓齿,眼神专注的样子,真是书店一副活招牌,很多年轻的小伙子佯装看书,走进书店,手里拿着一本书,眼光却在她身上徘徊。
这女孩倒是端庄,从来都是目不斜视,看完书,整整齐齐地插进去,看到有倒置的书还会细心地将它们整理好,遇到卷边的书,也会用手抚平后重新插回去。
“姑娘,你好!”
王爱东看到门口一位带着眼镜的中年人温和地冲着自己打招呼,她也礼貌地微笑点头。
“我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到我们书店上班?”
开门见山的问话让王爱东喜出望外,这么好的地方,她做梦都想来上班啊!看着王爱东点头如捣蒜,那个中年男人笑了,自己眼光没错,这女孩一看就是爱书的,肯定能干好这份工作。
第一次穿着西装上班,让王爱东有些手脚无措,不过,她很快适应了。有老店员简单给她介绍了一下工作内容,王爱东都记在心里,这工作不难,只是半天时间她就上手了。因为长得漂亮,态度又好,上班的头一天她就卖出去好几本书。
工工整整在小本本上记下自己的工作业绩,王爱东舒心一笑,她真的很幸运,在走投无路的时候,居然从天上掉下来一份工作,砸在自己的身上,这样做梦都是要笑醒的。
将本子放在胸口,王爱东闭上眼睛,跟一天的忙碌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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