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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6章改变自己

　　梁维强被他的胡搅蛮缠的无赖相气的浑身发抖，伸出胳膊就想美美揍他一顿，却被旁边的乡亲们拉住了：“主任，不敢动手咧，人家本身就看不起咱们，咱再动手，人家不是看笑话呢吗？”

　　霍思云的一番话，让梁维强紧握的拳头慢慢松开了，他迈着沉重的脚步，一步一步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咚！咚！咚！”每一步都好像敲击在霍家洼人的心里。

　　清冷的月色不受阻碍的从窗户外面照进来，照的屋里一片银白，梁维强床前地下的烟头，已经密密麻麻铺了一层。

　　远处，传来飘飘渺渺，若隐若现的音乐，好像是有人在广场那边跳舞。

　　梁维强恨恨地将嘴里的烟蒂甩向地面，烦躁地站起身来，走到明亮的窗户前，抱着双臂，朝着窗外月亮照耀下的远处望去，黑黝黝的一片山，遮挡了他的视线，让他不得不把目光从远处收回到眼前。

　　伸手拿过门背后的扫帚和簸箕，梁维强默默地清扫着地上的垃圾，一口老痰涌上胸口，梁维强剧烈地咳嗽起来，撕心裂肺的咳嗽让他几乎将整个肺叶都咳出来，抽出喘息的空档，他狠狠吐出一口郁结在胸的痰，却发现里面隐隐有血丝。

　　梁维强呆了呆，没有在意，将包着痰的纸连同那些烟屁股一股脑地倒进了垃圾桶。

　　拿起垃圾桶拉开门，却看见霍思云一脸愁容地站在门口。

　　“思云，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呀？”

　　在霍思云面前，梁维强一直是和蔼可亲的。

　　霍思云却不说话，一双忧郁的眼神盯住了梁维强。梁维强知道她是为白天的事情难过，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两个人就这么面对面站着，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还是从后面走过来的赵有贵打破了两个人之间的宁静。梁维强现在死见不得这个祸害，他却不知死活，硬要往眼前撞。

　　赵有贵笑嘻嘻地从怀里掏出两根黄瓜，一人一根塞到他俩怀里，特贴心地说：“我看你们晚饭都没怎么吃，这会儿一定是饿了，赶紧吃吧，甜着呢！”

　　看着两个人谁都没动，赵有贵赶紧又解释：“放心，我都洗过了，干干净净的，赶紧吃上！”

　　那神态一如在自家院子里让乡亲品尝自己亲手种的土特产那么热情、自然，纵然梁维强心中有万般的火气，此刻却是一点都撒不出来。

　　“有贵，我央告你个事情行不？”

　　“哎呀，主任你还跟我客气个啥？有啥事情你尽管说，我赵有贵就是肝脑涂地也跟你办了。”

　　梁维强苦笑一声：“有贵，我不要你肝脑涂地，我只要你手脚干干净净的，不去拿人家的东西，不去破坏人家的东西，能成不？”

　　一听是这事，赵有贵挠了挠他油渍麻花的头发，嘿嘿笑了：“主任，不瞒你说，我赵有贵虽穷，却不是那偷鸡摸狗的人，要不是他们这些本地人狗眼看人低，瞧不起咱们霍家洼的人，我也不会这么做呢！”

　　他把胸脯拍得咚咚响：“你放心，主任，咱赵有贵虽然人尕一些，却也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今天在你这表态，从明天起，我再也不动群众一针一线，成不？”

　　既然赵有贵都这么表态了，梁维强心中的怒火也消了大半，他拍拍赵有贵的肩膀叮嘱他：“你可要说话算话咧！”

　　“算话咧！算话咧！”

　　赵有贵撤身朝外走，还不忘回头一个劲地催促：“赶紧把黄瓜吃上解解渴！”

　　如果说以前当地人对他们霍家洼这批外来户的鄙视态度还有一点遮掩的话，那么，现在，是一览无余，光明正大的瞧不起。

　　在当地人的口中，他们被冠上了“贼娃子”的称谓，而且，走到哪里被人防备到哪里，以前愿意配合工作人员给他们讲解和参观的当地老乡，现在一律恕不接待。

　　作为牵线搭桥的工作人员这下也犯难了，当地人的敌对情绪越来越严重，甚至有人扬言要把这帮外地的讨吃撵出去。

　　看着赵有贵照样一日三餐没心没肺地吃饱喝足睡大觉，梁维强的肠子都快愁断了。

　　负责他们这个村的工作人员叫刘希武，虽然年纪不大，刚刚大学毕业没几年，却是一个极其认真的人。

　　他安抚地冲着梁维强说：“梁主任，您放心，群众的工作由我来做，毕竟两地的生活习惯，风俗习惯都各有不同。不过，我相信假以时日，你们一定能够愉快相处的。”

　　有了刘希武这番话，梁维强的心里稍稍好受一点，不过，人家看不起咱，不光是因为咱穷，还因为人家觉得咱穷还不上进，改变人家的看法，不是去堵住人家的嘴，是要考扎扎实实干出点成果。

　　“明天起，所有人跟我一起平地，咱们动手把那达的一片盐碱地平出来，早了，还能抢着种些麦子，晚了就种些菜也好。”

　　刘希武向梁维强投来了钦佩的目光，到底是老村主任，知道事情的症结在哪里，任何说服工作都抵不上扎扎实实的劳动成果更能令人信服。

　　说干就干！第二天一大早，梁维强一声吆喝，霍家洼的人都拿起工具朝着盐碱地走去。考虑到劳动强度，梁维强计划将地表上的盐碱层揭掉30公分，看看下面的土壤再考虑是换土还是施肥。

　　众人们自然听村主任的，分工明确之后，大家甩开膀子大干起来。就连懒汉赵有贵，都忙不迭的一边提鞋一边翻地，刘希武望着热火朝天的霍家洼人，忽然觉得再大的困难都能克服。

　　梁维强抬头抹汗的片刻，看到了霍思云微微摆动的腰肢，这个女子，动作干净利落，一点也不输身边的壮汉，一根活泼泼的马尾辫随着她身体的摆动跟着晃来晃去，辫梢上扎着的红皮筋也跟着跳脱飞扬，一下子给一群灰头土脸的人增添了几许活力。

　　因为劳动，吃饭的时间自然而然就推后了，梁维强压根无视赵有贵乞怜的眼神，让大家劳动到12点半再解散。这样一来，霍家洼人的用餐时间与办公人员就错开了，就算甩开膀子吃，也没人看笑话了。

　　就这样，当地人一脸戒备地盯着霍家洼人的一举一动，霍家洼人按照自己的进度一点点地开垦土地，两边的人互不联系，也互不打扰，井水不犯河水。

　　期间，梁维强跟刘希武去了其他几个村镇参观，有的异地搬迁村条件还不如霍家洼的，而且跟他们在老家的时候一样，还是缺水。

　　这样一来，梁维强心里就更有底了。眼看着一块块发白的盐碱地被犁头犁开，露出下面肥沃的土，梁维强的心头稍稍轻松了一点。

　　这天下午，正在地里干活的梁维强大老远听见刘希武呼喊他，直起腰，就看见刘希武手中高高扬着一卷图纸，朝着这边跑过来。

　　大家伙听不清地头上的两个人叽叽咕咕兴奋地讨论着什么，就看见梁维强的脸上时而喜悦，时而疑问，时而凝重。不用问，这也是牵扯霍家洼人的大事。

　　暮色沉沉，梁维强一声令下大伙手工吃饭，一路上就有人好奇地问：“梁主任，是不是有啥喜事咧？”

　　梁维强闻言嘿嘿一笑：“你个怂娃倒是聪明，是有好消息，一会儿吃饭的时候说！”

　　这顿饭是霍家洼人到了这里有史以来吃的最斯文的一顿饭，为啥？因为都惦记着梁主任说的那个好消息呢！

　　眼看着乡亲们无心吃饭，梁维强也不卖关子了，他冲着大伙挥挥手，站起身来：“镇政府决定，给咱们建移民新村咧！”

　　“啥？移民新村？”

　　“那是不是给咱要盖房子咧？”

　　“盖个球！你哪达有钱？”

　　众说纷纭，原本安静的食堂吵成了一锅粥，梁维强的头嗡嗡响，再这么下去，今晚他的偏头痛非要再犯了不可。

　　“静一静，静一静，听我的！”

　　声若洪钟，一下子把所有的杂音都压了下去，梁维强目之所及，说话的人都闭上了嘴。

　　“我把你们心里的疑问都猜一哈，一个个解答。首先，先说这建房的资金，由镇上统一出资。”

　　底下一片的咿呀之声，这在梁维强的意料之中，他伸手压了压，接着说：“这次采取自愿报名的形式，谁先报名，谁先挑房。”

　　这下的反应比刚才还要激烈，当下就有人举手表示第一个报名，梁维强摆摆手：“等一哈，我还没说完咧。”

　　梁维强微笑着说：“这房子啊，大小一样，布局一样，唯一的差别就是前后左右的邻居。”

　　看到众人听得认真，他很满意地往下说：“每家的房子前面还有一个院子，茅厕啥的院子里都有。”

　　有人吃吃地笑了，赵有贵最兴奋，大声喊：“主任，那不是实现现代化了吗？”

　　梁维强被他逗笑了，回道：“跟你以前的土窝窝比，那是实现了现代化了。”

　　“这房多久能盖好？还需要付钱吗？”

　　霍思云的问题一下子说出来众人的心中所想，许多人都频频点头，把目光重新聚集在梁维强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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