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心目中的政治形态,是定于一尊的大一统的皇权专制的政治形态。皇帝是政治结构的顶尖,又是政治的中心。我的政治理想是围绕着大一统这个大前提而筹划的,这也是对秦王朝所建立起统一的封建中央集权制度的延续发展。
秦汉五年之间,号令三嬗,刘邦集团未及对经国宏规、帝王之业等进行充分合理的更化设计。汉初未刮旧习一仍秦制,所采用的统治方式和国家体制以简略实用和去除繁文缛节为标准,造成汉初统治制度的罅隙,这也与汉初的统治集团组成人员多为秦文吏出身、粗习文化有关。我对此思虑益深,以我敏锐的政治眼光看出当时政治制度建设的不足,不利于维护中央集权,并就此积极展开自己的政治新思维,提出诸多政治措施。
一、汉初中央集权政治体系的完善与我的定礼制政策:倘若认为我《过秦论》全然反思并探讨了秦朝覆亡之理,则失之偏颇!实则,适应“守天下”大一统形势,转变施政方律以实施仁义只是我对秦政的第一层思考。《新书》中的《礼》、《俗激》、《时变》等篇,则揭示了我对秦政更多角度,多层面的思索,亦更具社会现实关怀意义。
我认为秦朝崇尚法家文化,刑罚暴政隔断了上古历史文化传承血脉,对宗法本位的政治体系和由此构建的社会秩序造成巨大损害,再放眼汉初,实施黄老无为而治,的确恭俭墨守、宽简政刑,但君主执政实则沿袭秦朝法令,仍以刑名法术为本,无有礼义教化之理念,且君臣习以为常不以为怪。
我针对汉初期就已然礼崩乐坏,普遍存在的僭越过制与颓败风俗的严重社会现实,以为国家欲转变策略,以仁义治国,必先遽兴礼义,在《新书》中以相当篇章,对汉政这方面问题予以批评与思考。
我维护中央集权是主要思想是“礼”,“仁”是内涵,需要以“仁”萦绕充实之,以“教化”、“法”辅助“礼”之实施。这样,“礼”就形成非常紧凑有体系的结构。
(一)、以礼节构建等级结构:我认为,礼其实就是一种上下等级的社会关系,汉朝的政治体制若得长久,需依托礼而衍生发展。只要君、臣、民遵守各自既定的身份和地位的行为准则,使得尊卑、贵贱、亲疏、长幼有别并各行其是、各循其制,便可重建汉庭统治的稳定秩序。
(二)、以仁爱构建礼的内涵:如果说“天子”是政治结构的顶尖,而各级官吏、诸侯王是中间部分,那么广大民众便是基础。而使顶尖稳固则必须兼顾中间和基础,务必使三者牢固相守。我继承儒家文化的传统,将礼制植根于仁的基础上,以仁构建礼的内涵。
(三)、以教化、法辅助礼之实施:礼与社会利害紧密相关,个人遵守礼制,仁爱他人,整个封建大一统的政治体制才能有效运转,但虽有礼节规范于社会熏陶,无奈收效甚微。如何让大家积极守礼,除了以仁维系,我以为还需要依赖于教化和法。
教化即儒家所倡言的教育感化和政教风化,通过结合民众日常所为,于潜移默化中传达正义道德理念,其关系到个人的立身处世和民族的兴旺衰败,自古以来有卓越识见的思想家、政治家皆看中教化的功效。
二、汉初藩王坐大与我的定地制、经制政策:汉初几十年,名为统一的君主专制国家,从严格意义上来说,仍处于半割据状态。诸侯剖裂疆土,已成尾大不掉之势,新生的封建大一统政权受到严重的威胁。我于《治安策》中言“可为痛哭者一”,便是指诸侯强大也。我指出了汉初列国过制,同姓诸侯王中孕育着分裂危机,并提醒文帝要重视这一问题。
(一)、定地制以众建诸侯而少其力:高祖刘邦大封同姓,吴楚七国渐成树国相疑之势,汉文帝时萌象已著。我当文帝治平之世,深入分析当时情势,以为失时不图,必将殃及子孙,我解决这一问题的方法便是割地定制以适度分封,分裂齐、楚、赵、燕、梁等为若干小国,让他们广分其子孙,若地广而子孙寡少者,则先确立国号,然后空其国以待之。若侯王的封地因犯罪而被削减或收归汉庭,可以迁国他处并封及子孙,并将原先削减的土地原数奉还。
如此承成周圣主之风,天子无所利而不致招怨,这真是裁制诸侯的长策。如此分力易制,诸侯名为列国,内赋郡县之实,则大小侯王无有异心,辐辏并进而听命于君主。若文帝纳言而从容迂缓行之,诸侯不至于僭越作乱,却又保留了封建的优势,国家无措于积薪之上,亦无有望夷函谷之变,乃建万世长久之业!
(二)、定经制以维护君主权威:我之定经制即制定国家各项规章制度。国家制度与政治民生息息相关,善定制度,才能惠及百姓、稳固统治。汉初君臣未谙朝文、因袭秦朝旧制,但秦制也不尽完善,且汉初政治生态环境亦与前朝不同,所以当务之急,便是力求变更易制。我莅朝之初,即上疏论定制度兴礼乐,希冀汉朝能弃秦之暴,重建美善的社会政治新秩序。
我冀图建立起一整套有关等级制度的各项规定,君主大臣、父子之间按照自己的等级地位思考行事,人人各在其位,各谋其政,从而构建起稳固的社会秩序,使君主的中央集权得以肯定和保障。
纵观我对维护中央集权的分析和建议,不仅表现了我的洞明时事的卓识远见,也显示出我为国远虑,把自身性命置之度外的精神勇气。
汉文帝时,经济开始呈现出畸形发展之态势。社会崇末逐本、僭越无度、贫富分化严重,诸侯们私铸货币、经营盐铁,壮大经济实力而有恃无恐;匈奴时常侵犯边境,与其作战亟需巨额的军费开支;大贾们囤积财富,奢靡享乐成风,与封建政府矛盾日趋激化;农民们既抗旱涝雨雪天灾又防官吏豪强剥削,生活虽有改善但土地兼并严重。
此时,汉初“无为”的政治思想已渐不适应文帝时代的发展形势,而我一系列的经济理论,都带有着“有为”的倾向,加强中央政府对整个国民经济加强宏观干预,我于《新书》中的《忧民》、《瑰玮》、《无蓄》、《铜布》、《铸钱》、《壹通》等篇,论述了我的经济建制。
一、主张“重农抑商”:儒家注重对民生的开拓,坚持以农为本,强调足食爱农,希望百姓专务生产耕织以控制人口流动,保持淳朴仁爱的社会风习。
法家亦看中农事,认为物质重于金玉,唯有百姓努力劳作,国家才能强盛富足。我以继承儒家为主,认为贤君良臣治国,务必富乐民众,而民以食为天,上古社会的基本经济生态模式便是稼穑、耕种,待风调雨顺、颗粒归仓便可天下富足颂乐,可见富乐民的首要前提便是重农。
文帝时,商贾坐大经济实力而反末为主,他们一方面官商勾连,凭借雄厚的财力谋求政治上的开拓,企图抬升自己的政治地位;另一方面出于利益的驱使,他们非但不体恤国之急切危难,反而大发国难之财,致使黎民重入困境。而文帝时期的农业生产形势还是比较严峻的,丰收年成,谷粮盈库,歉收年成,民有饥色,社会生产力还未完全恢复正常,粮食储备还未臻于丰沛。故而我对于“背本逐末”的社会风气深恶痛绝,希望及早采取措施,以维护汉庭经济安全。
我慷慨陈力农之戒,首先认为趋末重而天下无积蓄,那么一旦遭遇荒年将无以为备。其次,我重农抑商之策,可以端正社会风尚。最后,我呈务农之计,以为可以保障国家经济安全。
我认为,富商大贾与诸侯王勾结,有恃无恐,僭越礼制,又要农民供给他们以奢侈的生活资料,因而导致了广大农民贫困。因此,我主张重视农民,提倡节俭,反对奢靡之风。
我切中时弊,文帝被我的话感动,始开藉田,躬耕以劝百姓。数次下重农务本之诏,减免农民租税致之赋,以鼓励农耕。汉文帝于二年和十二年,曾两次宣布将租税减至三十税一。又于十三年,文帝下诏“除田租税”,全部免去田租,三十税一遂成为汉朝的定制。
二、重视积贮,反对奢靡:我的富乐民众,一为重农,加强农业生产,是为开源;一为积贮,是为节流,两者紧密联系。汉文帝时,风俗之糜公私之匮不可胜举。汉室自高祖白登被围,屏息缩伏与匈奴和亲,岁致金缯,但数年来边境仍战事连绵,文帝也曾亲将兵出击。我发论:生之者甚少而靡之者甚众,天下之势,何以不危?文帝虽不能遽行我礼义之谏而刮去世俗奢糜之习,但是其一生节俭为天下者先,被世人尊称为恭俭宽仁之主。
我提出一些具体的措施来增加积贮,最首要的是鼓励农业生产和抑制奢靡。其次,君主应按照农时以御使民众。最后,君主勿使民众劳苦而爱惜民力。文帝用我积贮之说,尝下力田劝农之书,亲历躬耕募民为田,以敦朴为天下先而大化民风,是以施行井然有序,坐致富强。
三、除三祸致七福的货币政策:秦朝的币制,铜钱重半两,由秦中央政府统一铸造。汉初,因秦钱重而难用,高祖是患,随改铸榆荚钱,重为三铢,且高祖放民私铸,结果货轻物重,引发通货膨胀而物价上涨,一石米需一万钱,一匹马则花费黄金百斤。吕后时更铸五分钱,禁民盗铸。
文帝时钱多益轻,遂更铸四铢钱,并解除了盗铸的禁令。汉庭于钱币政策上禁放不定左右徘徊,其实质在于中央政府初建,无力全盘掌控国家的经济命脉,调配各项经济资源来消除私铸的基础。
我善于顺势利导因祸转福,我谓上取铜则七福可致,有黥罪不积、伪钱不繁、采铜铸钱者返归耕田、轻敛重散货物必平、小大有制以别贵贱、官富贵而末民穷困、制弃财则敌必坏之七大功效。
更具意义的是我于中国历史上第一次提出了“法钱”概念,即合乎政府关于形式、币材、重量等法定标准的铸币,此想法高屋建瓴且符合经济发展规律的趋势,为后来一统币制而张本。
我的经济建制不仅是为汉代带来了繁荣富庶,更重要的是为以后的社会经济发展树立了一整套的经济范式,对后世经济兴衰产生经典化的影响力。而“重农抑末”则成为封建时代经济发展的基本模式,是为封建经济的基本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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