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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父亲，对不起

　　人的名树的影，大虞朝开国之后，太祖恩泽天下，对因打不过前来投降的异族大施恩惠，赏了封地拜了王侯。而姜家先祖便是跟着太祖征战天下的骁勇之士。

　　北地六藩王只有姜家一家是大虞朝本族人，虽只拥兵三十万，但却叫另外异族五王不敢造次，只因姜家世代世袭王位，且每一代都是狠人，比如姜阔，他便是杀出来的威风。

　　姜无厌过江后并未直接去寻姜王军大部，而是直接跟着杨麟祖孙二人去了盐城，原因无他，只因他深信父亲不是鲁莽之人，既然派了吴青牛去西昆仑送信，那他必然有调动姜王军的本事，只是不知他做的什么打算。

　　在一队纪律严明的姜王军的护送下，三人很快便到了盐城杨歆若的家里，今日便是与沈云臻约好进京的日子了。

　　“小花，如今兵荒马乱，你在家不要乱跑，我留下五百姜王军保护你，等我回来再说。”杨府后院里，姜无厌对杨歆若说道。

　　杨麟实在摸不清这位世子殿下是个什么性格，索性便未到场了，只是向孙女杨歆若叮嘱了几句。

　　杨歆若点头笑道：“无厌哥哥，凡事都要注意安全，其实爷爷也无坏心，只是有些操之过急了，你不用在意，自己斟酌着办就行。”

　　姜无厌笑道：“你爷爷知道我听你的话，你怎的不听他的来劝说我？”

　　“我劝了你便会心甘情愿听了？”杨歆若笑道：“论起了妄唯真、勿忘本心你做得比我好，但爷爷也没错，你们的出发点不同而已。”

　　姜无厌点头道：“所以我没怪他，世间事岂是一个对错便可判定的？任何人都无权为对错划出界限，我坚持一件事情并非要得到什么，只是坚信这样是对的，你放心便是，我对治疗这民族的冗疾有自己的尺度分寸。”

　　如今的姜无厌再与杨小花说话时已变得越发简单，两人心照不宣，不要求也不强加，理解与支持是最大的默契。

　　别了杨歆若，姜无厌随着如期而至的沈云臻一同往京城出发，此地离京三百里，在追月与逐日的速度之下，二人只用了两个时辰便到了京城地域。

　　眼下的京城已被围得水泄不通，五王的百万大军分为五路，四路分别对着京城四门，而另外一路则是提防着三十万姜王军的突然袭击，顺带着清扫、肆虐周边城镇与外派收缴各地江湖门派。

　　只一个姜王，便将这百万大军的主力给拖住了。

　　“师娘，我们要如何进城？”姜无厌站在一座山丘上远望着水泄不通的京城问道。

　　沈云臻道：“无厌，我只能送你进城与你父亲见上一面，然后我便要离开，此乃你师父的意思，我……”

　　看着欲言又止地沈云臻，姜无厌咧嘴一笑，道：“师娘勿用自责，那老头一生便是求道，道既规矩，是规矩便不用不好意思，我爹不是莽夫，他定有自己的打算，便麻烦师娘送我进去了。”

　　沈云臻点了点头也不多说，虽有近百万大军在前，但以她的能力，送个人进去还是很容易的。

　　这一次，姜无厌再次为沈云臻的武功所震撼，她选择了人数相对少一点的西门突破。当一名蒙面女子牵着个孩子从二十多万大军头顶掠过之时是何等的震撼人心，不只是叛军没想到，便是连守城的京畿营也是目瞪口呆。

　　面对那仓促间却也足有成千上万的箭矢射杀，沈云臻却只是身子轻扭，避开或挡开箭矢的同时，为了向京畿营守军表明身份，她更是连续拍出数掌，将城下叛军的阵型彻底打乱，死伤无数。

　　西门的动静惊扰到了姜阔，他快步从北门赶来，方一见到沈云臻与姜无厌便吃了一惊，连忙喝止就要下令放箭的守城官兵，快步跑过来，心中大喜却也大惊，道：“无厌！你怎的到这来了？！”

　　姜无厌立身站稳，迎上姜阔道：“爹，我收到你的信了，师娘便送我过来见你一面。”

　　姜阔仔细打量一番沈云臻，道：“这位前辈是……”他看不清沈云臻的脸，但却能从她身上感到一丝非同寻常的气息。

　　姜无厌道：“这是我师娘沈云臻，便是她上山接我过来的。”

　　“沈云臻？”姜阔心头一惊，连忙抱拳道：“原来是前辈，此来一路跋涉，多谢对小儿照顾！”沈云臻是什么人？那可是曾与整个江湖为敌的猛人。

　　沈云臻淡淡道：“你我平辈相称即可，你有何话抓紧向无厌交代，我很快要走。”

　　这时，城下却因沈云臻的大开杀戒彻底爆炸起来，叛军开始攻城，一波连着一波，姜阔将指挥权交给副将，将姜无厌拉到一处箭垛后面，姜无厌的改变他是打心眼里高兴，北地姜家从无弱者，现在的姜无厌虽然只有十二岁，但却透着股与年龄极不相符的沉稳。

　　“无厌，时间不多，为父不能与你多说，你只记住，城外的三十万姜王军是你的全部家底，日后你定要好生利用，不能弱了我姜家名头。”姜阔匆忙道。

　　“爹，你为何不调用姜王军对抗叛军，是敌不过吗？”姜无厌试着问道。

　　姜阔说：“敌不过又能如何？无非就是个死，我姜王军何曾出过怕死之辈？但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最愚昧之举，你定要记住，做人一定要懂知进退明得失之理，眼下天下大乱，我姜家虽无叛逆之心，但却也不能为了个无能君主耗尽家底。”

　　见姜无厌皱眉不语，姜阔心里高兴，看来这孩子是真开智了，已经知道思考问题了，他接着说：“我命你青牛叔叔靠江屯兵，一来是为了保存实力东山再起，二来也是为了震慑叛王，只要江南无恙，这天下便不会失得太彻底，大虞朝的灭亡已成定局，眼下五王军正是势头最高之时，你定要暂避锋芒，切记骄兵必败、哀兵必胜之理，你的进退得失不在当今朝廷，而在这天下百姓……”

　　姜无厌不太赞同父亲的观点，但见他言辞恳切却也不忍心打断他，姜阔接着说：“你此番离去便寻个安身之所好生学习，只要有我在，京城一时半会不会丢失，待你有了足够的能力与实力之后再引兵来战，记好了，一定要将异族赶出中原！”

　　“那您呢？您的进退得失何在？”姜无厌声音有些低沉，他隐隐察觉到了父亲的打算。

　　“吾儿好生活着便是，我姜阔可在世上留下一条血脉便已知足，你只记住，到任何时候都不可意气用事，更不可莽撞，我姜家不觊觎这天下，但也不能任由天下落到外族手中，你可明白为父的意思？”

　　姜无厌此刻的内心波涛汹涌，父亲摆明了是要舍生取义，可交代自己的事情他却不完全认同，什么天下百姓，什么民族大义，这在他看来都是虚的，这民族的冗疾已经深入骨髓，若不经历一番战火洗礼，怕是将永远颓废下去。

　　一边是父亲叮嘱，一边是本心所向，他心里百感交集，思衬片刻，终一咬牙，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磕三个响头，正色道：“父亲，对不起。”他还是决定坚持本心，若想得救必须要从事物本身抓起，一味去乞求与指望他人终究还是外力。

　　姜阔没明白他的意思，正要发问，却见城下的进攻越发猛烈了，四处城门同时爆发战斗，他赶紧一把拉起姜无厌，不再多说，而是快速跑到沈云臻身前，抱拳道：“前辈，无厌交给您了，希望您能将他送到安全的地方，姜阔感激不尽！”

　　战事的激烈程度连沈云臻都有些心惊肉跳，她运功托住要拜下去的姜阔，拉住姜无厌道：“姜王放心，无厌我定会送到安全之地，您保重！”说着竟款款欠身施了一礼，这是她对于一个英雄的敬重。

　　激烈地厮杀叫喊声已经震晕了姜无厌的脑袋，看着父亲两鬓新添的花白，他突然有种鼻子泛酸的感觉，可不待他的情绪继续酝酿下去，忽感自己被拥入了个温暖怀抱。

　　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出来的，只知自己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盐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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