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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小小姑娘

　　西昆仑，山峦叠嶂，千野相连，其地处偏僻，隐没于荒野之间，地势险峻，人迹罕至，无华教派依三峰而立，名曰玉虚、太虚、灵虚，据险而守，加之其传承深厚，便是其两次经历改朝换代却未被撼动根基的原因之一。

　　姜无厌只被允许在玉虚峰上习文，每当他要练剑之时，掌门真人便连哄带骗地将他弄下山去，玉虚峰已经经不住他几次摧残了。

　　但这姜蛮子似乎真的开智了，自无华真人对他允诺之后他便开始了认真的学习，这不仅让无华真人满心宽慰，便是整个无华教上下也都松了口气。

　　这一日，姜无厌正在玉虚山脚下练剑，手里拿了把精钢打造的无锋钝剑，但依然虎虎生风，凡是被其剑锋碰到之物顷刻间毁坏，他也越发得心应手了。

　　“小道士，你在做什么？”这时，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骑了头水牛慢慢走来，老远便笑着问道。

　　女孩头上扎了两个羊角辫，粗布麻衣，赤着脚丫，裤管卷到了膝盖位置，手里拿了根竹笛，笑意盈盈，煞是可爱。

　　正在心中暗自揣摩剑招的姜无厌，听到说话先是一愣，旋即便要发火，但见是个可爱小姑娘，他心火急消，止住动作，讷讷道：“我在练剑，你是谁？”

　　小姑娘笑道：“我姓杨，叫小花，跟爷爷就住在那里。”小姑娘指着远处的某个方向。

　　姜无厌粗略看了眼，哦了声便不再多言，继续练剑。

　　杨小花笑着问道：“你是从山上下来的吗？为何不在山上练剑，爷爷说山上住着很厉害的人，你认识他们吗？”

　　姜无厌再次停下，瓮声瓮气道：“认识倒是认识，但他们都不厉害，我经常揍他们。只是老头子怕我弄坏山上东西，所以才让我下山练剑的。”

　　杨小花说：“那你平日里在山上都做些什么呢？你可以带我上去看看吗？”

　　姜无厌看了看玉虚峰的方向，道：“现在不行，我与臭老头打赌，要在一个月内记住并默写出三字经、百家姓与弟子规，而且还要将这‘昆仑问神剑法’练习一万遍。”

　　杨小花吐了吐可爱的小舌头，嘻嘻道：“那你岂不是很辛苦，一万遍剑法，那每天就得练三百三十三遍，你才这么小，能做到吗？”

　　姜无厌没算过这个，也不会算，他只是每练完一遍便在树上刻一道痕迹，隔两天便会让无华真人过来数一下，此时听小姑娘这般说，他却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见他不说话，杨小花接着说：“那你的三字经会写了吗？”

　　姜无厌愣了下，从石头后面拿出一对鬼画符一般的纸张，道：“都记住了，可我不会写字。”

　　小女孩显得很高兴，从牛背上下来，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拿着姜无厌的‘鬼画符’看了看，笑道：“好丑啊，要不要我教你？”

　　说来也怪，姜无厌最无法接受的便是被人批评，可在杨小花面前却怎么也发不起火来，愣愣点头表示可以。

　　杨小花高兴地将笔墨纸砚铺在平整的青石上，一边写字一边说道：“我很小的时候爷爷便开始教我写字了，你看，写字的时候握笔要牢，手腕要稳，爷爷说字如其人，只要你用心去写便可将自己的性格融入进去，你试试。”

　　姜无厌呆呆看着，杨小花写的字便如她的人一般，清秀整洁，若当真是字如其人，那她岂不就是这样的？

　　姜蛮子亦是字如其人，看了杨小花写了几个之后他也提笔跃跃欲试，可每次落笔都彻底变了样子，越写越丑，导致他渐渐烦躁起来。

　　“写字便如你练剑一般，需得心应手挥洒自如，切不可过于急躁，你这般没耐心怕是一辈子也写不好的。”

　　写字如练剑？姜无厌似抓住了什么，但又得不到具体的东西，皱了皱眉，道：“那我该如何练习。”

　　杨小花想了想，笑道：“你等我一下，”说着往水牛跑去，只见她在水牛背上的蓝色布袋里摸索一番，回来后笑着说：“你若想写好字，那便要有耐心，我这有三十根绣花针，你拿去练习，待你何时能在一盏茶时间内用丝线穿过所有针孔，那你便可以练字了。”

　　姜无厌看着杨小花手里的一把细针，又看了看那根软绵绵的丝线感到一阵头大，问道：“当真？”

　　“自然不会有假，我见你虚心好学，若你能做好这个，那我日后便教你些其他东西，都是爷爷教我的哦？”

　　姜蛮子哪里对这东西感兴趣，拱了下鼻子，闷声道：“我学这些有什么用，臭老头只说让我写出来，却没说要写好看，到时候交了差便可学武功了。”

　　杨小花同样的皱了下可爱琼鼻，认真道：“你若不读书，那日后便是个只会舞枪弄棒的莽夫，真正的大丈夫不只是要顶天立地，更要文能提笔安天下，武可拔刀定江山，你考虑一下吧。”

　　“当真？”姜无厌将信将疑，但又觉得她说得有些道理。

　　“那是自然，我以前在中原的时候便认识个哥哥，他文采可好了，连宫里的皇上都称赞他。”杨小花面露崇拜之色。

　　或是被这神色所感染了，姜无厌低头想了想，道：“那好，我便穿这绣花针，三日后我们还在此处相见，届时你便教我写字。”

　　“好。”杨小花嘻嘻笑道：“那我先回去啦，不然爷爷该着急了，三日后我会再来，届时给你带些好吃的，你要加油哦？”

　　说完，骑上水牛，拿起竹笛放到唇边，一阵清脆悠远的曲子飘出很远，而水牛也随之迈动四蹄，一步步朝着来的方向走去。

　　姜无厌望着手里的绣花针有些愣神，脑中还在想着方才杨小花那句“写字便如你练剑一般……”他总觉得这句话不简单，可无论如何也想不透其中的意思。

　　再看杨小花离开的方向，他拱了下鼻子，咧嘴一笑，这个笑容，似乎是十二年来的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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