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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的战争第三十六章 从思想工作者到心灵牧师（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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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从思想工作者到心灵牧师（六）
下午政治部搞理论学习，三个小时在会议室里，昏昏沉沉的，思维都被理论搞僵了，大部分人心不在焉，只有在讨论时会场才活过来。理论一联系到实际就开始跑题，有的跑了十万八千里，主持会议的不得不把话题拉回来，继续。大家不重不轻不痛不痒地谈体会收获。一个下午总算是熬过去了，朱浩洋呼吸着新鲜空气，心想现在这种理论学习模式让人窒息，领导的理论学习体会都是下面人写的，每个领导都搞了十几张纸，装钉在一起厚重得很，理论让部下替领导给体会了，这叫什么事？骂了一通，他的思维才活跃起来。
一桌人都在等着朱浩洋，说朱浩洋今天摆什么谱，让那么多人等着他半个小时了，他来了一定先罚两杯。周小东说，给他打电话。正在这时，朱浩洋说，不用打了，我来了。
众人问，怎么才来呀？
“别提了。”朱浩洋一边擦拭着头上的汗，一边说：“我开车来的。”
“开车来应该更快啊？”人们不解。
许亚男惊讶道：“你这就开车了啊？才几天呀！”
大家入席。朱浩洋说：“这新手上路故事还真不少。我今天洋相出大了。”
众同学都想听朱浩洋出什么洋相，急着催，快说，免罚一杯。
把大家听故事的胃口都吊到嗓子眼了，朱浩洋才说：“我车上贴了个‘不会坡起，小心倒溜’字样。在五台山的那个坡上遇到红灯，我车一停，后面没有人敢挨我近的，红灯灭了，起动车，后溜三次才跑起来。后面一出租车超上来，司机探出头说，伙计，你字再写大一点，遇上哪个眼神不好的，准舔你*了。”大家哄笑。朱浩洋接着说：“有意思的还在后头呢！本来到富城会是很好走的，结果开车就不会走了，市中心的单行线不让走，我就顺着路跑，跑着跑着又出事了。”说到这里戛然止住，喝水。
这回大家目光都盯着朱浩洋，生怕他跑了似的。朱浩洋知道这时候越是不说，他们的兴趣就越浓，故意再吊一会。
有人持不住了，急问：“出什么事了？”
众人的目光快起火了，朱浩洋就等他们的探知欲望燃烧起来。说话是给人听的，他绝不在众人都说话的时候说话，一旦要说话，让大家都听着，这才叫素质、权威、效率。朱浩洋清了清嗓子说：“到了一个十字路口，我等红灯，绿灯一亮我的车没有动起来，后面压了一串子车，结果红灯又亮了，我不敢死等，提前起动，可是当绿灯再亮起来时候，我的车又熄火了。这时候警察过来了，给我敬个礼。”朱浩洋做了个敬礼动作，模仿警察的口吻说：“我说，你喜欢什么颜色的灯？本子拿来看看。”
“那你怎么办？”有人问。
“我知道给他本子就完了，又是扣分又是罚款的。我对警察说，‘警察叔叔，你就把我当成屁，放了吧！’这警察被我逗乐了，说快走快走，后面车排成长龙了。我一加油门就蹿出去了，绕来绕去就晚了不是。”
众人又都跟着乐，说朱浩洋你今天这事，跟演小品一样，搬到中央电视台春节联欢晚会上，说不定能逗乐全国人民。
手里有车这块挡箭牌，每次端杯也就是意思意思，跟杯子亲个嘴，有时也做些动作发出滋啦的响声。因是新车手，大家不追究。餐毕大家各自散去。许亚男悄悄对朱浩洋说：“我找你有事，青青草茶馆见。”
这女人怎么了，有什么事非得躲茶馆里谈？跟人谈心是思想政治工作者的长项，朱浩洋当过指导员、教导员，谈了十几年了，什么样的“刺头”兵没谈过啊？一般都是炸着刺进来理顺了毛出去。当科长几年谈心工作做的少了点，记得上次跟手下李华昌干事谈了一次，谈得那个大男人痛哭流涕，痛改前非，痛快淋漓。朱浩洋把车开到茶馆门口，见门口停满了车，心里就有点怵，那么点空隙凭自己现有的技术，停进去可能有点悬。试着泊了几次都不能到位，急得满头大汗。见一位老兄从车上下来，朱浩洋笑脸迎上去：“大哥，帮个忙！”那人似乎明白了：“新手？进不了位是不是？”那位上了车两把方向一打，车正好停在那空隙中。朱浩洋连说谢谢。
许亚男已经在包间里等着了，见到朱浩洋就问：“又走错路了？”
“这回倒是没有。”朱浩洋放下包说：“泊车技术不到家，还是请人泊的。”
“哈哈哈，”许亚男笑得出了声，说：“你们新手都这毛病，每次在饭店门口都能见着，所以我们那里专门有人泊车。”
“什么事啊？非在这里谈。”
“这里不就是专门谈话的地方吗？”
“我是怕人家见了误解。”
“看你那德行，你想那去了，我们能有什么事？”
“那你找我什么事？”朱浩洋有点不高兴。
“这么多年没有找到讲话的人，见了你，我觉得有许多话想跟你讲。你不要乱想，我只不过是想跟你讲话。”许亚男解释说：“你看我这样子，风风光光的，其实内心挺苦的。”说着竟然潸然泪下。
刚才还笑着，一翻脸又哭上了。这种女人是典型的两面人，一面给人是坚强，坚强的背后隐藏着脆弱。他想缠着你，却又反过来迫使对方主动。朱浩洋揣度着她的内心世界，那里一定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不一会儿她就会主动奉献在你的面前。朱浩洋有着这种自信，这种自信来自他二十年的历练，人和人的沟通，实际上就是找一条通道，表面上看，有时候是一句话，有时是一个眼神，但实质上最重要的是信任，没有信任就是你有再大的本领，也无法了解对方真实想法。
朱浩洋从桌上抽出一张面巾纸，递过去说：“能看到女强人的泪水是我的荣幸，其实全世界没有一个幸福的女人，包括你在内，而全世界每个女人又都是幸福的，也包括你。”
“你讲话我怎么听不懂啊？”许亚男边擦拭眼泪边说：“表面上看我挺幸福的，其实我的内心很痛苦。”
“能说说吗？如果你信任我。”
“不信任你就不请你来了。我一直想找个人说说，几个女同学我跟她们讲不出道道，其他的朋友有一大堆，我还是找不出一个跟我讲话的人。”许亚男说：“我指的是交流。你知道交流是有条件的，就是对方的水平要比我高，让我从那里得到方向、指导甚至是温暖。”
“我可没有这个能力呵！”
“你是我的老同学，什么能力不能力的，你给我一种安全感，有这一点就够了。我可以敞开来跟你讲。”
“既然这么信任我，我会成为你最好的听众。”
“我老公对我不忠，去年让我给当场抓住了。”
“怎么回事？”
“有一天，我上班去了，中途回来取东西，打开门一看，天啦，两个人赤条条的在我床上做那事。我惊叫一声，两退一软，瘫下来。那对狗男女，乘机穿衣服。当他们慌忙穿好衣服，我也清醒了一点。那女的我认识，是他的同事。我对那女的说，你给我滚。那女人直说谢谢谢谢。我给了老公两个响亮的耳光，我发疯了，接受不了这个现实，一路跑到他们单位，把这事跟他们领导说了。那领导本来就对他有点意见，乘这机会给我老公一个处分，调离了原工作岗位，应该说对他打击挺大的。从这以后，我们的关系到现在没有好起来，考虑过跟他离婚，但一个单亲家庭对孩子影响太大，我们选择了互相忍耐，凑合着过。偶尔过一次夫妻生活，我都半途中止，心里有嫌隙没办法接受他。这样一来，我们的关系就更加紧张，在外面工作还有点笑脸，回到家里怎么也快乐不出来。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许亚男说完这一段，重重地叹了口气。
果然是一重磅秘密，这种事朱浩洋还是第一次遇到。法国思想家泰恩对人类的婚姻做过一次总结，他说什么是婚姻呢？互相研究了3周，相爱了3个月，吵了3年架，彼此忍耐了30年，这就是婚姻。
“我问你，一座危房，你是修修补补，还是摧毁它重建？”
许亚男想了一会说：“重建。我觉得危房住不得，太危险。”
“你们现在的夫妻关系就像是危房。”
“那你的意思是说离掉了。”
“我还没有说完。”朱浩洋说：“我问你，一件珍贵的瓷器，是打碎了容易，还是修补它容易？”
“那当然是打碎容易了。”许亚男不假思索。
“对于一件珍贵的古代瓷器，我们大多很珍惜对吗？”
“对啊！一件古代瓷器除非不小心，谁摔它谁是呆子。”
“那么婚姻就是一件珍贵的古代瓷器啊。”
“那你的意思是说不离了？”
“我还没有说完。”朱浩洋说：“离婚不一定就能找到幸福，但至少找到一条通住幸福的道路，你说对吗？”
“太有道理了。那你还是支持我离了？”
“失去的是最宝贵的，这是大多数人都懂的道理。你能保证后面的一定能超过前面的？不见得，即便是他再好，你也会用他的缺点去比前面的优点，这将是你痛苦的源泉。”
“你都把我说糊涂了，我到底该怎么办呢？”
“其实很简单，你要明白，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在一起可以生出三样东西，第一是爱情，第二是孩子，第三是烦恼。爱情只有一个，孩子可以生几个，烦恼可能是无数。”
许亚男陷入沉思，半晌才说：“我还是不能接受他跟那个女的做过的那件事。”
“你绝对不会赞同随地大小便，但如果有个别人有这种行为，你也不会觉得奇怪对吗？”
“是的。”
“你就把你老公做那事，当成他一次随地大小便不就得了。”
许亚男的面色已经从严肃转为舒展，她说：“经你这么一说，我就想通了，就当他是一次随地大小便。我儿子有时上街小便急了，找不着厕所，还那个呢！这么讲我真想通了。朱浩洋，你太棒了！这些年，你怎么不早出现呢？你简直就是我的心灵牧师啊！”许亚男叭叽一口吻了朱浩洋一下。
“你疯了，这回你家的战争转移到我家了。”朱浩洋使劲揩脸上的口红。
许亚男笑得“咯咯咯”，快乐得像一只下了蛋的母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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