蹦极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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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小说:蹦极 作者:卢山 更新时间:2019-12-30 20:00 字数:6375

  拜谒了布莱恩太爷爷的墓,林阿六这三个字不可逆转地刻进了我的脑袋。有了这三个字,我不可能再怀疑布莱恩的身世。记得刘阳走之前说过,布莱恩是我们的同宗同族。他说从布莱恩的眼神里就能看出来。看来刘阳的直觉是对的,布莱恩身上确实有与我们相同的血脉。

  从海边回村的路上,我和布莱恩默默走着,谁都没有说话。刚才布莱恩很兴奋,说了很多话,大多是关于林阿六的,现在却一反常态,只是静静地走在我身边。布莱恩很少有这样安静的时候,这大概是布莱恩性格里与平时不同的另一面,林阿六的那一面。我喜欢这种安静,这种安静让我同布莱恩之间多了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走到村口,布莱恩才又开口说话。布莱恩告诉我,村里要举行一个女子成人礼,然后直接把我带到村头的一座大草棚。我们到的时候,草棚前面已经聚集起好几百人。布莱恩说是村里的人差不多都来了。

  棚檐下阴凉处放着两排椅凳。前排中间是一把大椅子,看着有点眼熟,应该是布莱恩家祖屋里的那把鲨鱼皮椅。不用问,这是头人,也就是布莱恩父亲的专座。鲨鱼皮椅左边,也是一把大椅子,尺寸小一号,那应该是布莱恩母亲的位子。

  布莱恩让我坐在鲨鱼皮椅右边的一张藤条椅上。

  “您是今天最尊贵的客人,就坐在这里。”布莱恩说。

  因为有林阿六,我没有客气,心安理得地坐了下来。来红鱼岛之前,这个岛不过是吉多众多岛屿当中的一个。现在不一样了,林阿六让我同这里产生了一种特殊的情感上的联系。

  阳光从背后照射过来。我的前面是一片空地,空地对面是人群,一半在阴影里,一半在阳光下,因为光线的反差,看过去有点晃眼。人群当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站着的、有席地而坐的。

  我的出现让人群安静下来,无数双眼睛不约而同地朝我看过来,眼神里透着惊讶、好奇,更多是亲切、友善。

  我接住他们的眼神,笑了笑,朝他们挥挥手。我觉得奇怪,我同他们竟然没有陌生感,有的是熟悉和亲密。

  布莱恩张罗着,让一个姑娘走过来给我献花,还给我戴上用热带鲜花制成的花冠。我礼貌地站起身,双手合十,向她表示感谢。

  此时,鼓声响起。鼓是用白木做成的,状如独木舟。女人们配合着呜哩哩叫起来。低沉的鼓声和高频的女声,这两种声音混杂在一起,产生出一种原始而奇妙的仪式气氛。

  “我父亲母亲到了,”布莱恩说,“我去接一下。”

  果然,布莱恩父母在十几个族人的簇拥下,进到棚里。他们是村里的头人和头人夫人,英语里叫chieftain 和chieftainess。他们一出现,在场的所有人都起身,拍着手欢迎他们。当他们经过我面前时,特意停下来,向我施礼,然后坐到自己的位子上。

  林阿六也当过头人,他是从他岳父那里接过了头人的位子,又把位子传给了自己的子孙。林阿六当年应该也享受过这样的风光。

  鼓声又起,伴着恰咔槌的节奏。恰咔槌用晾干的单瓢葫芦做成,里面灌上小石子儿,摇起来就“恰咔恰咔”地响。十几个少女,头戴花冠,脖颈上挂着扇贝项链,用鲜花和树叶挡着自己的性别,手腕和脚腕上套着扇贝圈,光着脚丫,蹦跳着来到前面的空地。

  “里面有我的侄女和外甥女。”布莱恩边说边指给我看。

  “是吗?”我说。林阿六又有后代要成年了。

  “是的,她们今年十六岁。”布莱恩说。

  “可以结婚了?”我问。

  “是的。”布莱恩说。

  布莱恩说过,林阿六先后娶过三个老婆,一共生过十来个孩子。这样算来,林阿六的后人,应该数以百计了。

  姑娘们踩着鼓与竹节的强烈节奏,欢快地跳起舞来。她们边跳边转到场地边上一个沙坑里,踩几下又转回来。

  “她们在干什么?”我好奇地问。

  “踩蚂蚁。”布莱恩说。

  “踩蚂蚁?”我有点惊讶。

  “没错,这是我们的一个习俗。踩蚂蚁是对姑娘们的一种考验。不怕蚂蚁才能勇敢面对生活,是吧?”布莱恩说。

  我点点头。没想到蚂蚁还有这样的用处。

  “过一会儿她们还要剪发,”布莱恩说,“剪了头发,她们就是成年人了。”

  鼓与竹节的节奏变得缓慢下来,有一位老者低声吟唱起来。姑娘们不再跳舞,安静地坐在地上。几位年长的妇人开始替姑娘们剪发,剪到最后,每个姑娘的头发都只剩中间的一撮,看上去有点怪诞。

  “留那一撮头发是有讲究的,”布莱恩告诉我,“那一撮头发象征着同先辈的连接。从此以后,她们就要担负起族群传宗接代的责任。”

  我又想起了林阿六。再过几年,林阿六的子孙还要再增加几百人,到时恐怕要以千来计算了。

  林阿六无处不在。到吃饭的时候,我又有新的发现。我的面前放着一只碗和两根小细棍。碗是用椰树叶编的,两根小细棍干脆就是椰树叶的梗,用法跟筷子一样。不用问,这应该来自林阿六。

  “这个咸鱼芋头,把咸鱼同芋头一起烧,就是我太爷爷留下来的做法。”布莱恩告诉我。

  “这道菜我好像吃过。”我说。

  “没错,老板,您在我的旅馆里吃过。”布莱恩说。

  我想起来了,我是在海葡萄旅馆吃过这道菜。

  我用叶梗筷子夹起一块芋头,嘴里立即充满咸香的鲜味。我第一次吃就喜欢,现在吃,似乎更多了一层家乡的味道。我突然想,这个林阿六果然神奇,凭一己之力,不仅改变了一个族群的基因,也改变了他们的生活方式。当年林阿六落难红鱼岛时,自己肯定不会想到。

  酒足饭饱之后,我想早点回旅馆休息。布莱恩不让走,说后面还有土风舞表演。布莱恩父亲也不让走。我只得勉强留下来。

  鼓声又起。青年男女踩着鼓点跳起红鱼岛的土风舞。跳着跳着,村民们也都一个个参加进去,跟着跳起来,跳舞的人群不断扩大,连布莱恩父母也都跳了起来。

  “老板,我们也去试试?”布莱恩试探着对我说。

  “我不会。”我摆了摆手说。

  “没关系的,”布莱恩劝我,“这种舞蹈很简单,一学就会。”

  “我真不会。”我说。

  “听说,我太爷爷开始也不会,后来特别爱跳,也跳得很好。”布莱恩说。

  看来林阿六在改变别人的同时,也没少被别人改变。

  “要不这样吧,我给您找个人来。”布莱恩说着,消失在人群中。不一会儿,布莱恩带着一个漂亮姑娘回来了。

  “这是安吉亚,”布莱恩说,“我让她陪您跳。”

  这一下,布莱恩把我逼到了墙角,我不好意思,也没有理由再拒绝。还好,土风舞不是交谊舞,不需要搂搂抱抱,只要面对面各跳各的就行。我觉得这样的场面可以应付。我下场跟着姑娘跳起来。我想,我跳得很糟糕。我完全没有跳舞的天赋。以前我试着学过几次,没有学会,现在依然踩不着点,左手左脚,跟不上节奏,十分笨拙。安吉亚看了,忍不住咯咯地笑。安吉亚一笑,我更不知道该怎么跳了。

  好不容易挨到把舞尴尬地跳完,村民们又轮流唱起歌来。

  “他们在唱什么?”我问布莱恩。我听不懂他们唱什么,但他们唱得很投入,我听着听着,竟然也陶醉其中。

  “他们唱的歌什么都有,有古代的传说故事,”布莱恩告诉我,“也有现在的题材,有情歌,有生活趣事。随便什么,到了他们嘴里,都能变成歌。”

  我明白了,他们唱的歌,同我小时候听的山歌一样,调子差不多,词可以随意变换。

  “钟先生,你也给大家唱一首。”布莱恩父亲突然向我提出来。

  “别……别……我不会唱。”我赶紧推脱。

  “以前,我们经常听我爷爷唱他家乡的歌,他去世以后,就再也没有听过。”布莱恩父亲说,“今天正好你在,就给我们唱一首。”

  “我真的不会唱。”我说。我说的是实话,我既不会跳舞,也不会唱歌。

  “老板,您就随便唱一首吧,”布莱恩说,“我父亲都发话了。”

  “那好吧。”我无奈地答应了。

  “大家静一静。”布莱恩父亲见我同意了,很高兴,拍着手让村民们安静下来。“以前我们经常听我爷爷唱他家乡的民歌。我们已经好久没有听到了。今天,我们很高兴请钟先生为我们唱我爷爷家乡的歌曲。”

  头人一发话,村民们热烈鼓起掌来,目光齐刷刷转过来,期待地看着我。

  “我不会唱歌。我就给大家唱一首很简单的民歌。”我说。我清了清嗓子,唱起来:

  “清水清来清水清,清水照见鲤鱼鳞,清水照出妹的脸,龙王立马请媒人。”

  我唱的是小时候听会的山歌对唱。我肯定唱得很差,气不够,调也上不去。不过村民们似乎很高兴,听完使劲给我鼓掌。

  “唱得好,老板。” 布莱恩拍着手对我说。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

  “您刚才唱的是情歌吧?”布莱恩问。

  “是,”我说,“那是小时候听大人们唱的。”

  “您是不是想女人了?” 布莱恩追着问。

  “我们的山歌大多是情歌对唱,我唱的只是一小段。”我继续说,装作没有听见布莱恩的问话。

  布莱恩把嘴凑近我的耳朵,轻声说:“老板,您要愿意,我给您找个这里的姑娘。”

  “No.”我坚定地说。

  布莱恩没有再说话。

  那天,等林阿六的后人们玩尽兴了,天已经很晚。布莱恩送我回旅馆。告别的时候,我发现布莱恩的脸上挂着一丝奇怪的坏笑。

  我没有多想。同布莱恩说过晚安,我推门进到自己的房间。房间里竟然有个姑娘,坐在床沿上,见我进来,紧张地站起来。

  我大吃一惊。

  “你……你……你怎么在这儿?”我问。我认出来了,眼前的姑娘就是刚才陪我跳舞的安吉亚。

  “我……是王子让我来的。”安吉亚说,依然紧张。“王子”是村民对布莱恩的称呼。

  我说不出话。我像木桩一样站在那里,没有思想,不知所措。我能感觉到我的血液往脑门上涌,心在胸腔里怦怦地狂跳,汗一下子顺着额角流下来。我浑身发热,感觉快要窒息,快要支撑不住,快要瘫软倒地。我在心里狠狠命令自己一定要站住,一定不能倒下。

  还好,我没有倒下去。整个过程前后也就不过几秒的时间,但我感觉好像经历了一个漫长的黑夜。

  我含糊地嘟囔了一句,自己都不知道说了什么,本能地冲出了房间。

  我像一个逃兵,狼狈地逃到海边。我没有地方可去。这个时候,我不想去找布莱恩,我不想再撞上什么尴尬的事。我需要一个人冷静下来。我找了一棵椰子树,坐在沙地上,背靠着树根。

  月光被另外几棵椰树挡住了。我坐在树影里。

  海岛的夜,在海风吹拂下,清凉下来。海浪冲刷着沙滩,发出哗哗的响声,缓慢而有节奏,同我的心情恰好相反。我的心脏还在怦怦乱跳,还没有恢复平静。刚才的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布莱恩说要给我找个姑娘,我一口拒绝了。我以为他不会乱来,哪知道他来真的,真的找来个姑娘,还在房间里等我,让我猝不及防。我现在明白布莱恩刚才同我告别时脸上为什么挂着坏笑。

  刚才太悬了,我差一点就没有控制住自己。还好,我没有喝太多的酒,还能保持清醒,及时逃出了是非之地。

  布莱恩肯定不会知道,他给我挖的坑,有可能带来多么严重的后果。我想起以前的一个同事,和我差不多年纪,几乎在同一时间被派到国外常驻。我去了远一点的F国,他去了近一点的M国。我三年后结束常驻回国,他却被劝退了。多年后,我才知道内情。原来他被派到M国后,因为精通当地语言,工作上如鱼得水。一次,有人邀请他去外地参加活动。在主办方举办的联欢活动上,这个家伙没有把持住自己,先是多贪了几杯酒,然后稀里糊涂被一个美女骗上了床。回到首都,他心里后怕,怕美女找他,又心存侥幸,在焦虑不安中煎熬了几天。就在他以为可以蒙混过关的时候,事情来了。那位美女打电话约他到一家宾馆见面,他思前想后,还是去了。结果在宾馆等着他的不是美女,而是M国情报部门的官员。那几位官员拿出他同美女上床的证据,逼他合作。到这个时候,他才彻底反应过来,那个美女其实是个诱饵,自己中了人家的圈套。好在,他还算精明,表面上答应,回到使馆就向大使说了他被策反的经过。性命算是保住了,也回到了国内,但外交却不能再干了。

  那是典型的美人计。我听说后,唏嘘不已,感觉后脊骨发凉。这样的美人计以前只在历史和间谍小说中读到过,现在却真实地发生在我的身边。很长一段时间,我会想起那个同事,为他惋惜。我也会问自己,假如换作我,我能抵挡住美色的诱惑,避开别人设置的陷阱吗?说真的,我无法给出完全肯定的回答。

  我想抽根烟。摸了摸口袋,懊恼地发现,身上没有带烟。刚到红鱼岛的时候,我把包放进了房间,烟就放在包里。我重新开始抽烟后,也只是在一个人独处的时候才会抽。

  想不到,我在吉多这样的地方经历这样一次意外的考验。还好,我没有上当。我不认为布莱恩对我施的是美人计,想要策反我帮他做点什么。我怀疑布莱恩可能都不知道天下还有这种计谋。他的想法应该很简单,就是想给我找个女人。我早就听说布莱恩好色,有好几个女人,在吉多有,在红鱼岛也有。这是他的生活,也是当地文化的一部分。在这里,男欢女爱就如潮起潮落一样平常。

  布莱恩也许没有恶意,却让我极为难堪。他玩的小把戏撩拨到一个独处男人最深处的隐私。这样的隐私最不愿被人捅到,也痛恨在这样的事情上被人考验。那是我们的禁忌。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我们使馆都是清一色单身男子。我们自嘲是“和尚庙”。我们把自己包裹起来,穿上一层厚重的铠甲,不让别人窥见我们内心的情感世界。当地人多半看不懂,觉得这帮家伙怎么可能在女色面前刀枪不入。所以,曾经流传过一个说法,说是这帮家伙肯定是吃了什么药,打了什么针,或者是练过什么功。当然那都只是传说。这些看似外表坚强的“和尚”,内心里有着同普通人一样的七情六欲。

  那个年代,“和尚”们找对象不是件容易的事。连个女人都见不着,你怎么找对象。自己找不着,只能靠别人介绍。这种介绍同在国内又不一样,在国内可以见面,你在国外,两人天各一方,见面是不可能的。只能先看照片,先互相寄一张照片,要是看上了,接着就通信联系。靠一张照片几封信谈情说爱,最后结婚。在那个年代这是常见的事,也会演绎出只属于那个年代的爱情故事。

  记得有一次常驻,使馆有一个姓张的年轻同事,我们叫他小张。经人牵线搭桥,小张和国内的一位姑娘谈起了恋爱。开始,两人感觉还不错。慢慢问题出现了,姑娘对他很满意,小张对姑娘却越来越没有感觉。有一次小张来找我诉苦。

  “这恋爱没法谈了。”小张说。

  “怎么啦?” 我问。

  “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感觉不对。”小张说。

  “是吗?”我有点应付。

  “你说,她开始写的信还可以,现在写的简直没法看,要不别字连篇,要不词不达意。”小张抱怨。

  我没有说话。小张谈的对象是个女工,文化程度不高。我不好说什么。

  “我怀疑刚开始的信是别人替她捉的刀,现在才是她自己写的。”小张不高兴地说。

  我还是没有说话。小张这是要倾吐,不需要我说什么,我只要听着就行。

  “她对我倒是挺满意。要是现在和她断了,我怕她不高兴。”小张接着说。

  “嗯。”我不置可否地嗯了一下。

  “等回国,我立马同她一拍两散、一刀两断。”小张决心很大。

  故事的结尾却颇具戏剧性。小张回国时,女孩到机场接机,来接机的还有女孩的父母。小张是外地人,刚回国没有落脚的地方。女孩一家人直接把他接到了自己家。他们把婚房都准备好了,单等小张回来完婚。小张发现女孩长得乖巧可爱,便半推半就,成了人家的上门女婿。

  找对象难,弄丢个老婆却容易。那时候我们当中有不少人,新婚燕尔就出国常驻是常事,从此过着“海水尚有涯,相思渺无畔”的生活。说起来也是一种浪漫,能坚持住的还好,坚持不住的,结局就有点悲惨。最让人感慨的一对,结婚一周新郎就出了国。等新郎回国休假时,发现新娘已经靠在别人的臂弯。

  风有点大,树叶哗哗地响起来,身上感觉有点凉。我转身躲到背风的树后。

  布莱恩问我是不是想女人了。不想,那是假的,想才是实话。

  不知道吕淑琴这会儿在做什么,按时差算起来,她这会儿应该在上课。

  我和吕淑琴是大学同学,毕业后我当上外交官,她留在大学教书。我第一次出国前,我们确定恋爱关系,三年后回国结婚。我算了算,我同吕淑琴结婚二十二年,只有七八年的时间是在一起,其余时间都处于分居状态。国内的夫妻分居两地,至少一年可以团聚一次,我们一分开最起码要两年,甚至三年四年才能见面。时间长了,等再见面时,两人基本成了陌生人。每次,我和吕淑琴需要花很长的一段时间,才能再次适应和接受彼此,过回正常的家庭生活。

  说来奇怪,一旦分开,我们又会习惯性地进入想念模式,进入写信与盼信的模式。我会到点给吕淑琴写信,也会掐着日子盼吕淑琴来信。收到来信,我会一遍遍读。晚上,我常常坐在空落落的院子里,看着天上的月亮和星星发呆,想着远在国内的吕淑琴。

  现在,我一个人在红鱼岛上,靠坐在椰树上。听着涛声,透过椰树林,我看到挂在天上的月亮。月亮出奇地圆,出奇地亮。看着那轮圆月,我情不自禁地又想起了吕淑琴。

  遥遥南陆夜,圆月驻椰枝,和云半分明,涛语寄乡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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