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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幕后之手很黑

　　见父亲一副垂头丧气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公孙敬义冷笑一声，恨恨地说：“我哥他自己做的事情，就让他自己去承担，千万别牵连到咱们公孙全家的头上。”。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想，昨晚听枚枫说，皇上已经暗中派出大量的羽林骑，正在大肆四处搜捕前太子刘据的余党，企图斩草除根，弄得长安城里鸡飞狗跳墙，人心惶惶不可终日。

　　在这个人人自危的很恐怖的时候，如果有人紧紧抓住公孙敬声挪用北军军费一事不放，在皇上面前添油加醋大放厥词，甚至信口雌黄无中生有，弄不好，公孙一门就会大祸临头全家遭殃。

　　哥哥呀哥哥，我的好哥哥，你怎么如此糊涂透顶利令智昏，为了钱，竟然敢做出这等祸及整个公孙家门老老少少性命的糊涂事情呢？

　　在暗自埋怨兄长的这种不计后果的糊涂做法的同时，他脑子里陡然冒出了一个很可怕的念头，当即惊得后背上渗出了一层冷汗。

　　“父亲，我哥是朝廷九卿之一的太仆，知道朝廷法度，竟敢胆大包天，挪用北军军费，我想，这里面是不是另有原因呢？”。

　　紧紧沉思了片刻，公孙敬义小心翼翼地又说：“如果我哥是受了别人的威胁或怂恿，一时糊涂，才不得不这么做的，也许，把事情的真相说清楚，就罪不至死。”。

　　这句话犹如一盆凉水，浇醒了又急又气昏昏沉沉的公孙贺。他紧盯着小儿子很英俊白皙的一张脸庞，略微一怔，禁不住脱口问道：“敬义，你是不是听见啥消息了？”。

　　在此之前，他只是一味地责怪怨恨大儿子不争气，尽管已经是朝堂九卿之一的太仆了，位高权重一呼百应，可骨子里还是这么见钱眼开爱财如命不知轻重缓急。

　　如今，为了钱，竟做出了令公孙一门蒙羞的丑陋事情，这让他这个贵为百官之首的丞相父亲，还有何面目再见朝堂同僚呢？特别是那个与自己面和心不和的彭城侯刘屈氂，更是幸灾乐祸，巴不得他公孙贺一家倒大霉呢。

　　现在，听了公孙敬义的这番话，他猛然惊醒了，暗暗思索道，如果真的就像小儿子说的，公孙敬声是受了别人的胁迫或着怂恿，才不得已做出了这等事情。

　　那么，也许，只要说出了幕后指使人，皇上会看在公孙敬声是其亲外甥，以及自己这个忠心耿耿一辈子的老臣的脸面上，高抬贵手，放过公孙一门。

　　“消息倒没有。”面对父亲的追问，公孙敬义微微一笑，语气略含鄙夷地朗声说，“我哥虽然贪财好货爱财如命，但终究是个胆小怕事之人。”。

　　“父亲你认真想一想，就我哥这么个人，哪里来的胆子敢挪用北军军费？如果没有人在背后指使，他敢这么做？莫不是真的活够了？”。

　　对自己的这个兄长，说句大实话，公孙敬义心底里很是鄙视，认定他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人，故而，平日里，也很少与之来往。

　　再说，自己是父亲的小妾王元梅，一个出身陇西边鄙之地的小女人所生，而公孙敬声的母亲，则是大名鼎鼎的皇后卫子夫的亲姐姐卫君孺卫夫人。

　　还有，弟兄两人的年龄相差将近二十岁，又不是一母同胞，在家中的地位更是天悬地殊，自小就有一道无形的厚障壁横在中间。

　　尽管公孙敬声是九卿之一的太仆，又是当今皇上的亲外甥，朝里朝外位尊势大风光无限，但公孙敬义生性高傲，几乎没有沾过这位同父异母兄长的一点光彩与便宜。

　　如果公孙敬声所干的这起事情，不会牵涉到公孙一门人的荣辱生死，说句心里话，他公孙敬义不但袖手不管，甚至，还有那么一点点幸灾乐祸的得意。

　　“敬义，你说的很有道理。如果没有人在背后胁迫，你哥他肯定是不敢做得出来这等事情的。我生的儿子，是个怎么样的人，我最清楚。”。

　　说了半天话，公孙贺觉得有点疲乏，斜躺在藤椅上，眯着眼，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有气无力地说：“我问你，这个幕后之人，你认为会是谁呢？”。

　　虽然这样询问小儿子，但其脑海里迅速浮现出了几个人的影子。他知道，公孙敬声平日里与这几个人来往的很是紧密，三日一小约，五天一大聚。

　　这几人当中，有御史章赣，岸道侯韩说，赵王刘彭祖的大儿子刘丹，彭城侯刘屈氂的小儿子侍中刘维，绣衣御史江充的弟弟水衡都尉江仲，以及羽林骑左统领卫伉等人。

　　这个时候，公孙贺自然而然地首先想到了自己的政敌刘屈氂父子。难道是刘维在背后怂恿公孙敬声做的？其目的在于打倒自己这个当朝丞相，好让自己的父亲刘屈氂取而代之？

　　可是，这个推测仅仅在脑海里如流星般地一闪而过，他又摇了摇头，神态很坚决地否定了自己的这个看似合情合理但实则很幼稚愚蠢的想法。

　　大儿子再贪财好货，也知道自己父亲与刘屈氂的关系已经闹到了水火不相容的地步，怎么可能轻信刘维的话，做出这等与公孙家族极为不利的傻事呢？

　　那么，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能量，能够令身为朝廷太仆这样高官的公孙敬声完全屈从，甘愿冒着家族被满门抄斩的巨大风险，不计后果地做出这等事情呢？

　　莫非是前太子刘据？想到这儿，公孙贺不由得暗自惊叫一声，瞬间坐直了身子，两眼不眨地怔怔地紧盯着小儿子，一时间口干舌燥，说不出一句话来。

　　如果幕后之人真的是刘据，那后果就确实严重到了不能再严重的地步。别说公孙敬声的脑袋保不住了，就是偌大的有一百来口人的公孙家族的性命，也是保不住的。

　　蓦的，他想起了大儿子在刘据叛乱前后的所作所为，心中更加惶惑不安。难道敬声真的一直在暗中帮助刘据，与其沆瀣一气狼狈为奸，替其出谋划策筹集粮饷？

　　此时，见父亲对自己的想法很感兴趣，公孙敬义觉得很光彩，满脸笑意地说：“这是我突然想到的，至于谁是真正的幕后黑手，我也一时说不清楚。”。

　　“不过，父亲，能够让我哥甘心俯首听命的人，肯定不是一般人物。”略微停顿了片刻，语气又很坚定地说：“让我查一查这个幕后黑手，看看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在充满了年轻人特有的好奇心之余，也已经暗自下定了决心，非要想办法弄清楚这个能够让公孙敬声敢挪用北军军费的神秘人物。

　　“这样也好。”公孙贺叹了一口气，又很疲倦地倒在藤椅上，闭目仔细思索了很长一会儿，才睁开眼睛，目光炯炯地注视着小儿子，冷声说，“为了公孙家族上百口人的性命，也只能这样了。”。

　　随即，又压低嗓音叮嘱道：“敬义，这件事情，只有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千万不能走漏一丝风声。否则，你我死期不远矣。”。

　　见儿子神态很严肃地听自己说话，又提醒了一句：“在调查的过程中，如果遇到啥麻烦，即刻向我汇报，绝不能鲁莽行事，再惹出祸端。”。

　　接下来，父子两人又很仔细地研究了当前公孙家族所面临的严峻局势，直到中午吃饭的时间，才敲定了几个所要调查的重点人物。

　　本公子一定要把这件事情弄个水落石出。走出父亲的书房，站在灿烂的阳光下，公孙敬义望着湛蓝深邃的天空，满怀信心地想，不然，决不收兵也决不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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