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鼎臣扬唇浅笑,“陆经历说笑了,书生虽无用,可到底还有些胆量。”
顾鼎臣跟着陆松进入停尸房,章訢刚进入看到罗霄的尸体,立刻转身朝门外走去,整个人开始狂吐。
顾鼎臣尴尬的说了一句,“我朋友胃浅。”
“嗯。”陆松轻嗯一声,不见其他表情。
顾鼎臣高低眉的看着章訢,叹了口气,走向章訢,“你还好吧?”
“没事,吐吐就好了,你不必管我。”章訢摆摆手。
“你自己可以?”顾鼎臣不放心的问道。
“放心,我可以。”章訢抱着树,虚弱的说道。
“好吧。”顾鼎臣转身离开。
顾鼎臣来到罗霄尸体旁,仵作诉说着他的发现,“尸体大约是未时死去,口中有水草是淹死的。”
顾鼎臣近距离的看着尸体,在罗霄的口齿间发现了一个线索,笑起来,走向仵作,“您是否还有其他手套,方便给我一副吗?”
“啊?”仵作一时没反应过来。
“这罗霄的尸体上还有一些信息,得好好辨别才是。”顾鼎臣轻声说道。
“给他。”陆松一抬手。
“好的,大人。”仵作转身取了一副干净的手套递给顾鼎臣。
顾鼎臣拿出绢帕,做了一个三角形,绑在自己的耳朵后面,做了个简易口罩,带上手套来到尸体前。
陆深眯起眼,只见顾鼎臣轻轻掰开罗霄的唇.瓣,从罗霄的口齿间取出一个青色的布条,布条上面有些许的花纹。
“陆经历,这像是袍子上的一块,这罗霄怕是当时咬破了对方的长袍,顺道咬下来一块布。”顾鼎臣将布条放在托盘里。
“所以?”陆深覆手于后,看向陆经历。
“所以,找到谁袍子缺了一块,便能找到跟罗霄当时厮打的人。”顾鼎臣指着这块布。
“那你觉得罗霄是淹死的吗?”陆松挑眉。
“这得仔细检查一下才能知道。”顾鼎臣笑起来。
“继续。”陆松伸手示意。
顾鼎臣解开罗霄的上衣,露出罗霄的衣服,右手三指并拢,轻触罗霄的五脏六腑所在之地,右手的食指、中指、无名指伸直,中指微微朝下,形成一个“凹”字状,左手轻敲右手的中指。
顾鼎臣静听手敲打出来的声音,敲打在胸部的时候,顾鼎臣抬起头疑惑的看着仵作。
仵作讶异的看着顾鼎臣,顾鼎臣垂下眼继续去听其他脏器。
当顾鼎臣叩诊到脾脏的时候,顾鼎臣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锤,小锤两面有弹性十足的小气囊。
此时陆松的眼中终于有了光芒。
顾鼎臣眯起眼,移开手,拿起小锤轻敲罗霄脾脏所在的地方,顾鼎臣听着脾脏叩诊发出的声音,眉毛紧紧皱着,眼珠轻轻转着。
仵作想要开口,陆松伸出手,制止仵作发出声音。
顾鼎臣疑惑的看着罗霄,眉毛紧紧皱着,“不应该啊。”
“发现了什么?”陆松询问道。
“陆经历,这罗霄应该是有脾巨大的症状,但是学生刚才叩诊发现这罗霄的脾脏已经破裂了。而这种破裂……”顾鼎臣指着罗霄脾脏所在的地方,“是外力重重撞击所致。”
“这块紫色斑就是撞击?”陆松眼珠轻转,“撞击……”
“陆经历,我得好好再看看,看看是脚步踹的,还是胳膊肘撞的。”顾鼎臣说道。
“嗯,你慢慢看。”陆松做了一个继续的手势。
顾鼎臣低下头看着罗霄的尸体,再次开始叩诊。
而此时,顾鼎臣的脑海里想起了魏章不经意第一句话,他的玉佩在罗霄的手里,若是可能,罗霄应该以为是其他人玉佩,死死攥着才是,怎么没有玉佩的踪迹?
顾鼎臣皱起眉,他必须找回那个玉佩才行,不然,这误会就更闹大了。
“各位都在……”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顾鼎臣头也不抬,他不用看都知道是谢迁。
“谢大人……”陆松对着谢迁见礼。
“早就听说陆经历的风采,如今看来,当真是少年英才。如今陛下的周围,人才越来越多了。”谢迁瞥了一眼顾鼎臣,也不介意顾鼎臣没见礼,反而跟陆松打起哈哈来。
“谢大人才是陛下身边的中流砥柱。当年东宫之内,唯有您的经筵讲的是最出色的,不愧是太子少傅。”陆深赞美着谢迁。
“嗨,当年是个二十岁的青葱玉人,如今倒是成为了胡子一大把的老头子了。”谢迁笑眯眯的说道。
“谢大人,您这次前来是为了?”陆松好奇的看着谢迁。
“还是治水的事情啊,毕竟食君之禄,为君分忧啊。”谢迁轻叹一声。
“谢大人,那我们移步?”陆松看了一眼顾鼎臣,他看来是不能看顾鼎臣查到什么了。
“嗯,咱们一起去商议一下。”谢迁和陆松朝着章懋所在之地而去。
只是走了几步,谢迁一拍脑袋,“瞧我,年纪大了容易误事。陆大人,等我一下哈。”
“好的。”陆松点点头。
谢迁走近顾鼎臣,掩着口鼻,“鼎臣啊。”
“谢大人。”顾鼎臣仿佛才看到谢迁一般,赶忙作揖,“你记得,只有三天时间,可别浪费了。”
“谢大人,学生知道。”顾鼎臣恭敬有礼的说道。
“嗯,希望你能查出一个究竟来。”谢迁轻嗯一声,转身离开。
顾鼎臣看向谢迁,意外的发现谢迁竟然佩戴着他的玉佩!这谢迁来这里做什么?为什么要让他看到这个玉佩,难道,谢迁就是来暗示他什么?
顾鼎臣低下头,借着检查罗霄尸体的间或,思考谢迁突然到来的原因。
日落西山的时候,顾鼎臣才走出停尸房,他跟着章訢朝着沐浴之处而去。
“九和啊,你还真能待在里面,我都待不住。”章訢掩着鼻子,“话说,你这身味道真难闻。”
“去洗个澡,就好了。”顾鼎臣歪头看向章訢,“你不会这么胆小吧?”
“谁跟你似的,一点也不害怕。”章訢翻了个白眼,“话说,你养父是做什么的?你怎么一点也不害怕?”
“我爹开医药馆的,主要是卖药,偶尔坐诊给人看病。我爹的弟弟是个仵作,小时候,我经常去叔叔那里玩,后来得罪了贵人,我叔叔被人杀了。”顾鼎臣叹了口气。
“得罪了什么贵人?”章訢好奇起来。
“你想知道?”顾鼎臣坐在汤池里,挑眉看着身边的章訢。
“我更想知道,能被你记住的那个所谓的贵人,姓甚名谁。”章訢满脸好奇。
“西厂厂公。”顾鼎臣凑近章訢,“得罪不起的那个贵人。”
“汪直!”章訢脱口而出,又立刻捂住嘴巴。
“不过,西厂已经撤销了。”顾鼎臣拨弄着汤池里的水。
“你们当年卷入了杨荣孙子的案子?”章訢神秘兮兮的问道。
“看来你虽然从乡下来,却知道不少朝堂的秘辛啊。”顾鼎臣歪头笑起来。
“你可知道汪直现在就在应天府?”章訢小声在顾鼎臣耳语,“虽然陛下现在对汪直没有宽宥的态度,但是汪直可一直在努力呢。”
“他还想翻案?”顾鼎臣好奇起来。
“可不是。不过,我爷爷说,汪直得罪了很多人,这西厂是不太可能重新办的。”章訢得意的笑起来。
“为什么?”顾鼎臣更加好奇了。
“嗨,你不知道啊?这西厂每年花费很多银两,如今这白昂大人修河,咱应天府受命加固京杭运河,哪有钱养着东厂和西厂呢?陛下可是不愿意的。”章訢八卦心越发的蓬勃有力。
“那东厂呢?”顾鼎臣发现了一些与罗霄死亡的真相,莫非这件事与汪直也有关系?
“东厂……你说尚铭啊?”章訢掩嘴笑起来啊,“你怕是不知道当年汪直是怎么刺激尚铭的吧?”
“汪直怎么刺激的?”顾鼎臣笑起来,“说来听听。”
“我跟你说哈,这汪直啊,当时深受大行皇帝(成化帝朱见深)的喜欢,东厂办不了的西厂办,东厂不敢办的西厂办,甚至汪直公开羞辱尚铭是吃闲饭的。”章訢跟顾鼎臣耳语道。
“啊……这可是把东厂得罪的透透的。”顾鼎臣恍然大悟。“所以,尚铭不会让汪直再有起来的机会。”
“那是。”章訢点着头。
“可是你说汪直得罪了不少人,不仅仅是尚铭吧?”顾鼎臣不信这件事就这么简单。
“你对前朝的事情知道多少?”章訢神秘兮兮的说道。
“确实不知道。”顾鼎臣小声说道,“但是汪直在应天府,或许知道多了,有助于破案,也有助于你爷爷舒心。”
“既然如此,我们换个地方,我给你细细道来。”章訢笑着说道,“我在乡下可是没少看我爷爷的笔记,他可记录了不少逗趣的故事。”
“是吗?怪不得你喜欢看《大学》,还喜欢通读《资治通鉴》。”顾鼎臣恍然大悟道。
“走走走。”章訢催促顾鼎臣,两个人来到章訢所住的地方。
章訢关上房门,给顾鼎臣斟上一杯茶,“这前朝,也就是成化朝的旧事,那说起来,可就是说来话长了,不过我们可以好好谈谈。”
“哦?说说看。”顾鼎臣等着有趣的事情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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