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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我们是一家人

　　麦可点了点头，他看了看呶呶，又看了看李红。

　　“师母，呶呶，呶呶进修舞蹈的学费，现在还差多少？”

　　“麦可哥哥？”呶呶怔住了。

　　李红也微微一怔，紧接着便站起身来，摇头道：“孩子，这你不用管，师母会想办法的。”

　　“师母，呶呶就是我的亲妹妹，她上学要用钱，我怎么能置身事外呢？”麦可说着，望住了呶呶。

　　“呶呶，你要是真的把我当成你的亲哥哥，就告诉我，你的学费是多少钱？”

　　“算了吧，就你？”呶呶嘟起了嘴巴，“你和我爸一样，看上去风光，获奖无数，其实口袋比脸还干净呢。我爸冰雕雕了一辈子，工作了一辈子，也就那么一点家底。你？刚上班才几年？雕冰雕全靠情怀，奖金什么的你是一分都赚不到，哪来的钱啊？”

　　“就算我赚得再少，也要为你的理想尽一份力。”麦可的话不容置疑，他目光真诚而坚定，灼亮无比。

　　明明是假装奚落，假装坚强的表情，呶呶不知为什么在这一刻没有办法再赌气。

　　尽管她一再强调自己已经长大，但显然，她还没有成熟到知晓是不是应该在现在吐露心声。

　　于是，她迟疑地望向了李红。

　　“呶呶，”麦可的声音低沉了几分，但重量却也沉了几分，“如果这是你的理想，你就不应该放弃任何一个机会。告诉我。”

　　这是来自哥哥的关切语气，呶呶咬了咬嘴唇，最终说出了那个数字。

　　“十五万。”

　　十五万。

　　不是一个小数目。

　　对于在设计院，只赚取固定薪水的麦可来说，就更加有如天文数字。

　　麦可点了点头，说了声“好”，便转身走了出去。

　　“哎，麦可，你去哪？”李红忙站起身来，“师母现在做饭去，咱们先吃饭。”

　　麦可笑了起来：“师母，我吃过饭来的。您快休息休息，我改天再来看望您。”

　　说着，他和孟天华打过招呼，便走出了孟家。

　　才刚刚下楼，呶呶便一路小跑地追了出来。

　　“麦可哥哥！”

　　呶呶追上麦可的脚步，她有心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出口。只得杵在那里，嗫嚅着，低下了头去。

　　麦可看着穿着单薄的呶呶，不觉皱了皱眉：“穿这么少怎么就往外跑？我刚才就想说你，冰城的冬天不比南方，薄呢衣服怎么过冬？女孩子还是得注意保暖，快回去吧。”

　　呶呶原本一脸的担忧，顿时垮了下去：“怎么开口就教育人啊？还没老呢，就开始啰嗦了。”

　　麦可笑了起来：“谁让你不好好照顾自己，行了，快回去吧，当心被冷风吹到。”

　　他转身正欲要走，呶呶却再一吹喊住了他。

　　“麦可哥哥，我学费的事，你还是别操心了，你本来赚的就不多……”

　　麦可只是笑：“我不操心，你自己凑？能凑得上？”

　　“我……”

　　“学习是难得的机会，不能错过。需要用钱，当然要全家人一起齐心合力才行，”麦可说，“既然现在我和师兄已经都长大成人，也有了自己的工作事业，你的学费，包在我们身上。”

　　说着，他扳住呶呶的肩膀，让她面向单元门。

　　“回去吧。”

　　呶呶走了几步，又转回头来，看着麦可向自己挥了挥手，然后离开。

　　“麦可哥哥，谢谢！”她向着麦可的背影喊。

　　麦可回头，向她笑了笑，又转身走了。

　　眼睛里，就这样慢慢地溢满了泪水。

　　呶呶吸了吸鼻子，这才感觉到全身都已然被冻透了，立刻快步跑向了家门。

　　刚一进门，就看到孟天华从客厅闪进了书房。

　　呶呶不觉瞧向了书房。

　　她本以为，以孟天华这个倔老头的性格，一定会进到房间里来把自己臭骂一顿，但没有想到，家里平平静静的，完全没有想象中的波涛汹涌。

　　仿佛刚才激烈的争吵根本不存在似的。

　　难道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呶呶疑惑地走进屋子，闻到厨房传来了一阵香气，那是母亲李红最拿手的西红柿鸡蛋面的味道。

　　“咕噜……”

　　她的脖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呶呶揉了揉肚子，不争气地走向了厨房。

　　“过来。”

　　身后，传来了一个威严的声音。

　　那是父亲的声音。

　　我就知道。

　　呶呶噘了噘嘴，转身走进了孟天华的书房。

　　孟天华的书房，摆设布局，从来没有变过，不同的，是越来越多的书，多到只能摞在地面上的书。

　　呶呶小的时候，特别喜欢往孟天华的书房跑。尽管被母亲李红喝斥不允许进去，她也会悄悄地跑进来。那个时候，她觉得父亲的书房特别大，父亲的书桌也特别大，书桌上摆满了图纸和各种有趣的工具，还有笔。

　　可是现在，她只觉得这里又挤又小，连同记忆里高大挺拔的父亲，都似乎……缩小了一号的样子。

　　“发什么呆？”孟天华皱着眉，语气不悦，“刚才不是还挺厉害吗？张牙舞爪的，翅膀不是挺硬的？”

　　“张牙舞爪的是猫，有翅膀的是鸟，这俩能搁一块儿形容人吗？”呶呶挑起眉毛，眼尾也挑了起来。

　　“你说什么？！”孟天华顿时不悦，“再说一遍我听听。”

　　呶呶吐了吐舌头，很聪明地没有再继续说话了。

　　孟天华看着呶呶，眼前的这个少女，曾经是那么小的一团，在自己的身边跑来跑去，绕来绕去，现在，却已经这么高了。

　　目光，有那么一瞬间的迷离。

　　孟天华开始回忆，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呶呶长大了的。

　　她到底是一天天长大的，还是忽然之间，就这么一瞬间地长大了？

　　为什么，他一点准备都没有？

　　“爸？你想啥呢？”呶呶真不愧是孟天华的女儿，这个“你”字，咬得极重，潜台词就是——“你不让我出神，怎么自己还想出神了？”

　　“嗯。”孟天华又恢复了以往的言简意赅，他转回身，拉开了抽屉。

　　“这是今天出版社刚刚给我结的一个稿费，稿费不多。”说着，他把一个信封，塞给了呶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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