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浪小说

第16章

　　她抿了下嘴唇，笑了：“师父，您说的有道理！”

　　没有违心地说“师父您说得对”已经不错了，她不能骗师父。

　　赵文云看出了她的心思，眼里流过一道亮光。这孩子，有天赋，有想法又肯琢磨肯努力肯坚持，以后一定能有大出息。

　　“师父，你怎么一直盯着我看啊？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叶知秋茫然地摸了摸自己的脸，眉头皱成小小的“川”字。

　　“嗯，当然不是，我是有件事想跟你说！”

　　“师父，什么事？”

　　“有比赛，你参加不参加？”

　　现在剧团的事忙，叶知秋的作用举足轻重，别说她不会突然扔下一大摊子事去干别的，就是作为*的她也有点儿舍不得。她承认自己有私心，可一想到洛会芳给她打的那个电话，她还是决定第一时间把这事告诉叶知秋，并且说服她去参赛。

　　叶知秋答得干脆：“不去！”

　　说完立刻就发觉自己口气太硬，笑了笑又说：“我不想去！”

　　以前在戏校的时候她最热衷于参加比赛，学校内部的、区里的、市里的，凡是知道的，一个不落。大多数时候都有斩获，夺冠的时候也不少。那时候急于证明自己多优秀，可是毕业以后，随着心慢慢沉下来，对比赛这事看得也越来越淡。她现在只想踏踏实实地在剧团里跟各位前辈学习，踏实过好每一天，别的顾不上，也不在意。

　　预料之中的回答！

　　赵文云轻声软语地开始游说，这次的比赛由中宣部承办，所有评委都是名家大师，电视实况转播，竞争机制残酷最强的人才能留下。可是该说不该说的都说了个遍，叶知秋始终不为所动。

　　赵文云说得嗓子直冒烟，倒了杯温水一口气喝下去，正打算再奋战一轮，叶知秋眨巴着大眼睛狡黠一笑：“师父，你特别想让我去参赛是吧？为什么？”

　　“这个，退一万步说，总归是一个锻炼的机会！”

　　她总不能直接告诉她是洛会芳想让她参加吧。为什么呢？叶知秋一定会追问，可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洛会芳遮遮掩掩的，根本不肯说原因。

　　“等以后有机会再说吧，现在您也清楚，我走不开的。我年纪还小，来日方长，不差这一次。我还有事，先走了，您忙着！”

　　叶知秋语速极快地说完，转身跑了。

　　她刚离开办公室，赵文云就给洛会芳打了电话。

　　“不行啊，知秋这孩子倔得很，不肯参加，你说怎么办？”

　　“好不容易有一个合同制的名额下来，多少人盯着啊！总得让知秋拿出点儿亮眼的成绩我才好说服老周吧？这一届的金梅花奖搞得声势浩大，听说决赛的时候中央文化部门的领导也会在台下观看，多好的机会啊！”

　　“原来如此啊，那是不能错过！你放心吧，这事包在我身上，我保证让她出现在比赛现场！”

　　报名的事是赵文云瞒着叶知秋亲自出马操办的，好在初赛是自选唱段，唱拿手的就可以。赵文云悄悄地提前安排，特意在初赛那天安排叶知秋休息一天。一切都在计划之中，她借着和茶馆谈事的名义诓叶知秋出门，直接带着她去了初赛现场。

　　既然去了，叶知秋也只好硬着头皮上了。她尊重舞台，一上去就拿出了最好的状态，毫无悬念地进了复赛。拿到晋级卡的时候，她并没有什么激动的感觉。组委会工作人员递给她一堆表格时，她甚至看都没看一眼就直接塞到了包里。

　　听到同来参赛的人热烈讨论接下来的赛制，她才重新拿出表格来看。

　　两百进一百，一百进五十，五十进二十，二十进十，十进八，八进六，六进三……

　　时间密集，中间还穿插着抽考和无数小考，她有点儿头疼。

　　真要继续参加比赛，剧组的演出不管了？大小事情也要全部放下？她不用犹豫直接就作出了决定，那就是退赛。

　　对上师父殷切的目光，她到底没鼓起勇气把这两个字说出来。

　　“知秋，师父希望你参加这次比赛，既然进了复赛，那就好好准备，一切工作都为比赛让路。师父和剧团的所有同事都无条件支持你，好不好？”

　　“看看再说吧，说不定很快就被刷下来了。”

　　不是她没信心，而是，她希望自己被刷下来。这次的比赛和往常参加的那些相比似乎并没有两样，她满脑子想着剧团的事，对比赛实在提不起兴趣。

　　赵文云一向说一不二，一回去就有意识地作出调整，还特意找了几个戏曲学院的学生过来替叶知秋分担工作量。

　　叶知秋没上过大学，看到那几个大学生给她打下手浑身不自在。她知道师父是为了让她专心参赛，可她根本不想参加。琐事可以交给大学生们去干，其他时间她全泡在排练室里专心排练，偶尔闲下来的时候就练基本功，一分钟都不肯休息。

　　复赛第一轮马上要开始了，叶知秋却一点儿都没有准备，赵文云随口问了她一句，她心不在焉的口气立刻出卖了她的真实态度。

　　“知秋，你怎么回事？不想继续参赛了？”

　　师父板起一张脸，叶知秋吓了一跳，立刻低下头，小声说：“没有！”

　　“组委会指定的剧目你练过吗？练过几次？”

　　“我……”

　　“实话实说！”

　　空气凝固，叶知秋蜷起手指，指甲摩擦着手心，心虚道：“一次……都没有……”

　　原本以为就算赶鸭子上架，叶知秋已经上了架就理所当然会好好努力。以往交给她做的任何事情，不管大小，她都能圆满完成。赵文云了解叶知秋的性子，要么不做，一旦决定了就会做到极致。这次是怎么了？阳奉阴违这一套都拿出来了，这是成心和她作对啊！

　　“叶知秋，你眼里到底有没有我这个师父？我说的话，你当成耳旁风了是不是？说好的老老实实参加比赛，现在想反悔？”

　　叶知秋轻叹一声，谁和您说好了？那不一直都是您生拉硬拽吗？

　　“师父，我其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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