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浪小说

第17章

　　“师父，他们给的剧目我熟，不用怎么练！”

　　看到叶知秋信心满满，赵文云还是不放心，特意让她唱了几句剧目里的词，确实不错。她这才算放下心来，又是一番叮嘱，还特意强调了一遍不要熬夜，这才放过叶知秋。

　　叶知秋长舒了一口气，事实上，她只会唱前两句，后面的词根本就不会唱。她心生惭愧，差点儿就追上师父跟她坦白了。可犹豫片刻，她还是硬下心来没去。实在不是她有多自负，初赛的时候她看过拿到晋级卡的选手的表演，似乎没有让她眼前一亮的。两百进一百，她稳稳能进，可最重要的一点还在于，她根本就不想进。剧团里的事太多了，师父忙得像陀螺一样，她不想分出精力去干别的，只想在师父身边，能多分担一点是一点。

　　没有再次晋级，自然在叶知秋的预料之中。她给师父的解释是，唱了几句嗓子突然哑了，无法弥补。赵文云很无奈，不过不管怎样，见她没有像在茶馆第一次商演时那样恍神又自乱阵脚就好，也算是有进步。

　　原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叶知秋又热火朝天地投入到剧团的日常工作之中，每天像勤劳的小蜜蜂一样跑来跑去不知疲倦，直到洛会芳亲自来找她。初赛的时候叶知秋表现得很出色，给评委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第二次晋级赛的时候却突然忘词，怎么都觉得让人摸不着头脑。评委内部展开激烈讨论，最后达成一致意见，在决赛后期搞个踢馆赛，想办法让叶知秋来参加，再给她一次机会。作为评委会主席的洛会芳亲自出马，怀着满腹疑惑地来到剧团。

　　叶知秋一进办公室就发现气氛不对，师父沉着脸不看她，倒是坐在对面的洛会芳老师一脸慈祥的笑容：“小叶，你师父生气了，知道为什么吗？”

　　叶知秋勉强笑了笑，低下头：“师父，我骗了你，比赛的时候我是忘词不是嗓子哑了。哦，也不对，不是忘词，是我后面的词根本就不会唱。”

　　明知道现在再说什么都于事无补，可是骗了师父，她心里也不好受，被揭穿了，就更是窘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洛会芳一来，和赵文云聊了没几句就聊出真相来了，要不是洛会芳拦着，赵文云怕是要直接拿戒尺了。撒谎是大事，师徒之间，能直说的事偏偏不说，非要来这套，作为师父，赵文云怎么可能不生气不伤心呢？

　　“师父，您消消气，要不然，您打我两下？”

　　叶知秋凑过去直接握住了赵文云的手，说话都带了哭腔。

　　“怎么？你以为我舍不得打你？我们像你这么小的时候哪个没挨过打？有些事，不打就不会长记性！”

　　她的手高高抬起，可最终却停在半空怎么都没办法落下。

　　这孩子为什么撒谎骗她，别人不知道，她还能不知道吗？看到她咳嗽都立刻买了药倒好温水递到跟前的贴心小徒弟，又怎么可能是成心的呢？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叶知秋已经成为她事实上的小助理，能帮她干的都帮她干，她的工作明显轻松了许多。

　　叶知秋咬牙，闭眼，等了好一会儿都没等到巴掌落下，皱着眉撑开眼皮，却看到师父红着眼眶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洛会芳赶紧过来把她的手推开，轻声说：“有话好好说！我过来又不是为了看你打徒弟！”

　　参加踢馆赛的事，叶知秋乖乖答应下来，之前一直做的工作也私下交待给那几个大学生去做了。看到她一遍一遍地仔细嘱咐他们，赵文云的心里暖暖的。叶知秋越是方方面面都做得好，她越不能成为她前进路上的绊脚石。

　　十进八的时候，叶知秋出现在台上，一开口便让评委和所有选手惊艳。她擅长的剧目太多了，信手拈来，难度再高，她也不怯场。后半段的水袖一舞，更是连坐在台下的洛会芳都怔住了。从叶知秋的身上，她看到了自己年轻时候的影子。当然，叶知秋似乎比那时的她更胜一筹，因为她的唱腔更圆润更饱满，每个字都能唱到人的心里。

　　叶知秋征服了所有的评委和观众，拿到了最终的决赛资格。

　　最后一场决赛，叶知秋要和两个知名前辈一较高下。都走到这一步了，谁不想拿冠军呢？赵文云不想给叶知秋压力，可还是掩饰不住的期待。整个剧团的人，谁见了叶知秋都是鼓励的话，加油，你一定能拿冠军。可叶知秋心里却想，拿了冠军就说明你是最优秀的演员了吗？她离这个目标实在太远。她甚至希望自己失败，就是怕自己飘飘然起来会忘了初心。

　　最后一个环节，主持人拿着写有名次的那张纸，满脸激动地说：“我首先宣布本次比赛的季军……”

　　她望向台下，停顿了足足有十秒。

　　老年剧团的人全员到齐，紧张得屏住呼吸，眼睛里的期待马上就要溢出来了。

　　“不是叶知秋，不是叶知秋，不是叶知秋……”

　　高低错落，低声喊出的名字只有这一个。

　　季军不是她，亚军也不是她，是最圆满的结果。

　　主持人拔高嗓门，高声宣布：“季军，叶知秋！”

　　赵文云带着鼓掌，剧团的演员们慢慢缓过神儿来，难掩失落，互相安慰着：“第三名也是很好的了，年纪还这么小，就能进全国比赛的前三甲！”

　　他们都觉得知秋这孩子唱得并不比另外两位差，评委怎么就把冠军给了别人呢？所谓的公平公正，到最后还不是论资排辈？

　　叶知秋在化妆间卸妆的时候，有一个记者问她：“输了比赛，是不是很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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