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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5章脱险

　　梁尚燕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在家门口被劫持了！

　　她稳了稳心神，让自己的心跳正常，嘴里发出呜呜呜的声音。壮汉大约也怕手上的人质毙命，手臂上的力道减了几分。

　　梁尚燕的脖子虽然还在大汉的控制之下，但是已经可以正常呼吸了。她大口喘了几声，低声问道：“你是谁？”

　　壮汉嘿嘿笑了两声：“梁小姐，咱们可是老熟人。”

　　这个声音唤醒了梁尚燕的记忆，她慢慢扭动着脖子，朝后看去，果然，鲁警长那张横肉纵横的脸呈现在眼前。

　　“你，你想干什么？”

　　与其说梁尚燕恐惧，不如说梁尚燕愤怒。

　　“干什么？请你帮忙！”

　　他一把将梁尚燕的胳膊朝后扭，痛的她大叫一声。

　　“闭嘴！开门！”

　　梁尚燕被推搡着，趔趔趄趄冲入家门，吴妈和姚氏看见梁尚燕本来满脸惊喜，却一眼望见了背后凶神恶煞的鲁警长，顿时警惕地看着他。

　　“给老子准备一桌好吃的，对了，还要一坛好酒。”

　　姚氏与吴妈四目相对，没有人理他。鲁警长也不生气，斜睨了一眼梁尚燕，眼中淫邪之气尽显。

　　“吴妈，去，去买。”

　　姚氏颤着嗓音，吩咐吴妈，一把把女儿搂在怀里。

　　“老子被他娘的当兵的追的一天一宿没合眼，这会要睡了，饭菜好了叫我。”

　　话音未落，鲁警长壮硕的身躯砸在里间梁尚燕的床上，这是未出阁的女儿床，岂能容腌臜的人随意躺着？

　　吴妈眼里都是愤怒，可是，眼看着这个人已经穷凶极恶，三人只好退到外间，小声商量。

　　吴妈急匆匆采办回来酒菜，鲁警长像一条狗一样，闻着饭菜的香味醒来了，伸了个懒腰，大剌剌地坐在桌子前。

　　三个女人静立在一旁，看着他狼吞虎咽，一眨眼的功夫，桌上的饭菜几乎见底。吃饱了，酒坛也开了。

　　鲁警长醉眼迷离地看着眼前的女人，冲着梁尚燕勾勾手指：“你过来，陪老子喝一杯。”

　　梁尚燕厌恶地扭过头，酒劲上来的鲁警长面色沉了下来：“怎么？不愿意？”

　　他朝着梁尚燕伸出毛茸茸的大手，吴妈眼疾手快，一把将梁尚燕拽到自己身后，陪着笑脸说：“鲁警长，我们小姐年纪太小，不会饮酒，不如我陪你饮几杯吧。”

　　鲁警长不耐烦地冲着吴妈摆手：“老东西，谁有心情跟你喝，我就要这顶花带刺的黄花大闺女！”

　　吴妈的手伸在后面，朝着梁尚燕重重一推，大喊：“还不快走！”

　　梁尚燕迟疑一下，鲁警长已经起身，眼看着那只毛茸茸的大手就要碰到她的前胸，吴妈低着头，朝前一冲，死死抱住了鲁警长的两条腿。

　　姚氏见状，也厉声喊道：“燕儿，快跑，快跑！”

　　梁尚燕慌忙朝着门口跑了过去，大力地拉开门冲了出去。鲁警长眼看着到嘴边的鸭子飞了，心里的愤怒全都发泄在吴妈的身上，他抓住吴妈一顿拳打脚踢。

　　梁尚燕满脸是泪地冲到街上，不知道往哪里逃。突然想到不远处驻扎的军队，拔腿就往那个方向跑去。

　　等到梁尚燕带着人回到家的时候，正看见吴妈已经倒在血泊之中。而母亲的脖子上，架着一把明晃晃的菜刀。

　　“母亲！”

　　梁尚燕急忙冲过去，却被身边的战士一把拉住：“冷静！”

　　鲁警长眼里阴狠，浮现出一抹血腥：“都滚开！不然老子杀了她也是赚一条命！”

　　梁尚燕眼中的泪泫然欲滴，牙齿几乎将嘴唇咬破，双手紧紧绞在一起。

　　带队的那个人很是沉着，冲着鲁警长说道：“你有什么条件说吧。”

　　居然跟我谈条件了！鲁警长眸中闪过一丝得意：“老子要钱，要车，要枪，要离开这里。”

　　“哦？可以。还有其他吗？”

　　鲁警长也不客气，一指梁尚燕大言不惭地喊：“老子还要带上这个小娘们。”

　　带队的那个人没有接话，只是微微颔首。鲁警长以为他们被自己的气势吓住了，越发得意摇头晃脑的，那把菜刀从姚氏的脖子上慢慢垂了下来。

　　“这些吗？好商量！”

　　依然是慢条斯理的回答，却在瞬间拔枪、抬手、射击一气呵成，一颗子弹穿过鲁警长的额头，从后脑勺飞了出来。登时，刚才还耀武扬威的那个人，像狗熊一样趴在地上。

　　惊魂未定的姚氏被人一把拉了过来，还好，有惊无险，姚氏身上没有伤痕。梁尚燕扑在吴妈身上，拼命摇晃，可是，吴妈已经永远闭上了眼睛。

　　梁尚燕抱着吴妈鲜血模糊的面庞，大泪如倾，簌簌的落在吴妈的脸上、身上，水迹氤氲，扩散开来。姚氏亦低头垂泪，喉头哽咽。

　　面对哀伤欲绝的姚氏母女，带队的那个人不知该如何安抚，只好命人先将鲁警长的尸体抬出去。

　　良久，姚氏抬起泪眼：“同志，能不能麻烦你帮个忙？”

　　解放军连忙说：“您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我想让吴妈入土为安。”

　　“好的，我来安排。”

　　到底是咱们老百姓的部队，很快就来了几个人，找了一口薄馆，将吴妈安放在棺内，一行人抬着送到城外的乱坟岗。

　　一锹一锹的泥土掩盖在棺木上，姚氏和梁尚燕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旁的战士虽然同情，却也不便上去劝说，任由她们用这种方式悼念死者。

　　一切安顿之后，梁尚燕方才想起自己光顾着悲伤，居然没有询问母亲救命恩人的姓名，她朝着带队的那位深深鞠了一躬：“谢谢您对我母亲的救命之恩，可否有幸知道您的姓名，梁尚燕毕生没齿难忘。”

　　那位被她突如其来的客气吓得连连摆手：“不要客气，这是我的工作，我叫谢军。”

　　梁尚燕微微点头，这个名字倒是简单好记：“谢谢首长对我们的恩情。”

　　谢军不好意思地搔搔后脑勺，眼前这位眉清目秀的姑娘太客气了。

　　人去楼空，以前驻扎的部队和地方力量已经撤空，咱们自己的部队入驻云州城，开始接管一切事务。那些平日里横行霸道的官员、商绅有的早就逃离了，留下来的俱是惶惶不可终日。

　　对梁尚燕来说，这样的日子才是真正的艳阳天。她和同学们一道积极参与，写标语，给老百姓宣讲部队的政策，忙的不亦乐乎。

　　一日，梁尚燕无意中又回来到了梁公馆，昔日里车水马龙，名流汇集，夜夜笙歌的梁公馆现在早已门可罗雀，大门紧闭。

　　梁尚燕故地重游，心中百味杂陈。她伸手摸了摸厚重的大门，慢慢推开，走了进去。门口的两个石狮子不知被谁用红油漆涂了眼睛，狮子瞪着血红的双眼，看起来着实可怖。

　　房屋依旧，那些开遍四季的花草早已枯萎，院内的树木许久无人打理，疯一般的杂乱无章。门上的漆斑斑驳驳，尽显破败。

　　梁尚燕神色凄然，曾几何时，这里花团锦簇，人来人往。父亲好结交权贵，每周末都组织一次酒会，邀请云州城各界的名流参加，那时候，能接到邀请，拿着帖子进梁公馆参加酒会，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如今，昔日的繁华早已烟消云散，忠诚守护这方院落的只有那些厚重、沉郁的青砖黛瓦。

　　忽然，后院传出一声女人歇斯底里地叫声，“我儿啊！”梁尚燕方才记起梁公馆是有人居住的。

　　她来不及思忖，急急忙忙朝着后院跑去。内宅的屋子是一溜排开的，姚氏是正室，之前住在上房。也不知道她们离开以后，有没有人鸠占鹊巢。

　　果然，上房的门洞大开，梁尚燕踮着脚尖小心翼翼地靠过去，倚着门框朝里张望。

　　屋外艳阳高照，屋内一个赢弱纤瘦身穿旗袍的女人，跪在地上，摇晃着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孩子大声哭泣。

　　“尚云，尚云！你怎么了？”

　　梁尚燕一眼看到弟弟，再也顾不得别的，一个箭步冲到梁尚云身边，把弟弟搂在怀里。身边的那个女人正是胡媚儿，眼前的她早已失去了往日的风采，一双眼窝深陷，双眸无神，形若枯槁，显然有些神志不清，看着有人闯进来抱住自己的儿子，急忙伸手抢夺。梁尚燕脸庞一偏，她尖利的指甲已经划过梁尚燕白嫩的脸颊。

　　梁尚燕疼得“丝”了一声，却一把抱起弟弟，朝着门外跑去。胡媚儿虽人事不清，却还留存母亲的本能，披头散发跟在后面，一边跑一边喊。

　　顾不上旁人诧异的目光，梁尚燕轻轻呼唤着双目紧闭的弟弟，脚底下越发用力，朝着最近的医馆奔去。

　　等到她上气不接下气地把梁尚云放在病床上，胡媚儿也赶到了，她拼命护子的模样让梁尚燕几乎落泪，一时间竟然忘记了她的可恶。

　　大夫望闻问切，一通检查，最后冲着梁尚燕遗憾地摇摇头。梁尚燕低头凝视弟弟，一年多的时间不见，弟弟瘦了，也高了，眉眼之间越发有父亲当年的风采了。她的心一直往下沉，渐渐红了眼眶，喉头“呜呜”一声，还是哭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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