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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1章坠楼

　　霍思云这几天心神不宁，弟弟始终没有音信，这让她心里着实着急，可是，哪有那么多的时间出去找人啊？眼睁睁助学贷款的日期也到了，她还得尽快还上呢！

　　工地搬砖是体力活，不需要多少技术。第一次登上高高的脚手架时，霍思云腿抖，心颤，几乎吓得半死，要不是外债像一座大山一样压着，她当时就想不干了。

　　可如今，站在脚手架上的霍思云早已气定神闲，她一边熟练地将抓砖的铁卡伸进铁筐里，一转身，就送到了下一道工序的工人手中。

　　工地上的工友都喜欢霍思云，这个女子，有一股不服输的劲头，男人干多少，她咬着牙也要干多少，从来不甘落后。

　　有人开玩笑，说谁娶了思云就是娶了三个女人回家。霍思云不解，问为啥？工友回答：第一个能干的女人，第二个有知识的女人，第三个漂亮女人，才貌双全还会挣钱。

　　霍思云在工友嘻嘻哈哈半真半假的打趣声中，想起了陆一鸣。两个人之间的交往，陆一鸣要主动很多，可是，要说霍思云一点不动心，那也是骗人的，毕竟被称为校草的陆一鸣一出现，还是引来许多女孩热辣辣的眼神的。

　　略一晃神的功夫，上面装砖头的铁箱子又垂了下来，霍思云拼命摇摇头，把刚才乱七八糟的念想赶紧从脑子里撵出来，专心致志开始工作。

　　突然，工地下面走过来一个人，身形酷似霍思乡。霍思云大惊，赶紧探身朝着外面看过去。可是，底下的人步伐很快，不一会儿的功夫，就脱离了霍思云的视线。

　　眼看着那个人就要消失了，霍思云赶紧起身，超前跑了过去。脚手架的空档很大，每迈一步都需要多加小心，心急如焚的霍思云哪里顾得上这个，只顾着往前跑。

　　“啪！哎呦！咚！”

　　旁边的工友眼疾手快，眼看着霍思云一脚踩空，从脚手架的缝隙里掉了下去，慌忙伸出手来，却只是抓住了她的一角衣服，整个人朝着楼下掉了下去。

　　伴随着惊叫声，工地上的人都赶紧围过来，在跟着惯性紧急坠落了五层楼之后，霍思云终于被底下的安全网兜兜住了。

　　一眼人满脸是血，已经昏迷，包工头不敢怠慢，组织现场的四个壮汉做了简易的担架，匆匆将她送往村卫生所。

　　卫生所的赤脚医生一看霍思云的这个阵势，吓得连连摆手，根本不敢接受。对于赤脚医生来说，有个头疼脑热的，给几片药片片子还行，这眼看着人命关天的大事，怎么担得起这个责任哟！

　　包工头也不敢耽搁，领上人把霍思云抬上来工地的农用三轮车，一路上风驰电掣赶到了镇上的医院。

　　经过各项检查，紧急包扎，霍思云却一直在昏迷状态，这可急坏了包工头。实在没办法，派人回到村子里，把霍春明给接了过来。

　　霍春明乍然听说女儿出事了，一口气没上来，差点背过气去。旁边的人赶紧掐人中，把他弄醒。霍春明顾不得许多，拄着拐往农用三轮车上爬，还没坐稳，就敲打着车厢，催促赶紧走。

　　待到真的看到女儿头包着纱布躺在雪白的病床上时，霍春明一下子懵了。他想了一路，也没有想到女儿的伤会这么重。

　　听不到女儿的呼吸，霍春明的呼吸也停止了，他下意识地去摸自己的烟袋锅子，却发现因为着急忙慌离开家，竟然忘带了。

　　包工头把医药费交了，就带着人匆匆走了。工地上的活耽误不起，没人能够整天守着霍思云。

　　霍春明慢慢将头埋在两膝之间，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今年看来是我们霍家的灾年啊，老伴被地震砸死了，儿子离家杳无音讯，女儿又成了个这！

　　霍春明泪眼朦胧地看着女儿，期盼她能够醒过来，此时此刻，他才发现他的思云瘦弱的像个小鸡仔，心疼地想伸手去摸摸女儿的脸，又怕自己粗糙的手弄疼女儿，只好讪讪地举起又放下。

　　一阵风似的冲进来一个人，霍春明抬头一看，是村主任梁维强。梁维强痛惜地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霍思云，又狠狠瞪了霍春明一眼：“高兴了吧？开心了吧？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

　　霍春明本想跟他争辩两句，一张嘴怕自己的大嗓门惊扰了女儿，用拐指指门口，低声说：“出去说！”

　　梁维强率先走了出来，心里对这个死犟死犟的霍春明真恨不得踢上几脚，好端端的移民搬迁，跟上来就对了，非要留在这里，牵扯的娃娃都跟着遭罪，作孽呀！

　　这样想着，梁维强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毕竟从搬迁地赶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听说霍思云受伤了，他火急火燎赶过来，根本顾不上吃一口饭，喝一口水。

　　“他二大，这下你满意了吧？”

　　对于梁维强的冷嘲热讽，霍春明没心思反驳，现在只要让他的思云碎娃好好的，说啥他都能忍。

　　“你呀你，让我说你啥好？！啊，放着宽展的地方不去，单在这个穷窝窝里作事情！”

　　“这又不赖我！”

　　被梁维强训急了，霍春明还是忍不住回了一嘴，女儿是为这个家付出挺多，但是这也不能都算到他头上呀，毕竟工地上干活，还是有风险的。

　　“你还说！要是当初你痛痛快快答应搬家，哪还有这事儿？那边的地都平的差不多了，现在种子都下了，只等着秋里的好收成。你可倒好，死了活了把娃招回来，陪着你在这穷窝窝里受罪不说，现在弄得这个惨样。你这个当大的，心里没愧吗？”

　　霍春明死烦他一口一个穷窝窝的说法，咋，这穷窝窝养了你们家祖祖辈辈，你说嫌弃就嫌弃了，人啊！不能忘本！

　　霍春明屁股扭到一边，背对着梁维强，不想再跟他交流，娃受伤最心疼的是她亲大好不好？你来了不但不说几句安慰的话，还训人咧！

　　梁维强喘了一口气，慢慢控制了一下情绪，刚才是有些太激动了。

　　他一把将蹲在地上的霍春明拉起来。

　　“咋，想打锤吗？”

　　看着一脸斗鸡心态的霍春明，梁维强苦笑一声：“把你个瘸腿狗年轻的时候就作不过我，还说这把年纪，你差得远呢！走，到外面我给一支烟，我知道你忍了半天了。”

　　这话正中霍春明下怀，他不再挣扎，相跟着梁维强的步伐来到了院子里的吸烟处，一根烟卷点上，霍春明看着梁维强又顺眼了几分。

　　“他二大，我跟你喧一哈那边的情况，你先听一哈，成不？”

　　听着村主任的口气软了下来，霍春明心里又舒坦了几分：哎，好好说话吗，你是村主任不假，可是谁也不是你家的叫驴，想咋训咋训。

　　“你喧，我听着。”

　　梁维强暗暗运了几次气息，总算让自己平和下来，他把安置村的情况详细地跟霍春明介绍起来。听到那边已经开始建房了，霍春明的眉毛一挑，被梁维强敏锐地捕捉到了。

　　“那房子盖的阔气，都是红砖房，抹上白灰，安上明晃晃的玻璃，嘿，气派的很！”

　　“掏钱不？”

　　霍春明到底想要知道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掏是要掏，不过不会太多。”

　　眼看着梁维强不给自己说实数，霍春明翻脸了：“你这个老汉日弄人咧，多少就多少，含糊个啥？”

　　梁维强不答，眯着眼睛抽了几口烟，然后凝视着他问：“他二大，你给我算算在咱村盖一间土坯房要多少钱？”

　　这事还能难住他？霍春明嗤之以鼻，想也不想，就报出一个数：“连工带料差不多8000元。”

　　梁维强闻言朝着他竖起了大拇指：“看来他二大早就把功课做好了。那你知道那边多少钱吗？”

　　“说了说，不说了算逑！”

　　眼见他在自己跟前绕武子，霍春明明显不耐烦了，起身就走。

　　“6000元。”

　　“啥？！政府疯逑了吗？那得赔多少？”

　　“赔多少是人政府的事情，就问你这样的便宜你占不占？”

　　这下，霍春明有点傻眼，他总觉得这个老怂日弄自己咧，心里没个底，不能受他日弄。

　　“这，我得想想。”

　　“想？！想个屁！第一批人都打破头报名着呢，等你想好了，黄花菜都凉了！”

　　霍春明心惊，这明摆着占便宜的事情，要是真的，那可不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吗？

　　“我，我再想想。”

　　“想，用你那倔驴脑袋好好想，不过，时间不等人，你可得抓紧回复我，后头的人排长队咧！”

　　“你有好事能想着我？”

　　霍春明到底不相信，梁维强能给自己先开这么优厚的后门，凭啥呀？！

　　“莫想歪了，这次啊，是人家上面要求，受灾最严重的几家优先安置，要不然谁和你这个老倔头这么费口舌咧！”

　　这才对嘛！我老汉这些年的盐也不是白吃的，凭你红口白牙这么一喧，我就上赶赶领你的人情吗？还是人家上面的领导有政策咧！

　　霍春明仿佛了然于胸的样子，不再理会梁维强，自顾自回到女儿的病房，要等着女儿醒来，告诉她自己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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