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浪小说

第十二章 美言美行

　　皇上下诏完毕，天已快亮， 众官领命；皇帝入未央宫寝室休息，大臣、列侯也都各自回家。喧闹的皇宫终于安静下来。

　　我上了马车，魏宁策马前行。大街上没有灯火，市民们还在睡梦中；幸亏天上有一弯月亮，地下有一些月光，得以让马车顺利回家。抬头看天，只见月明星稀，而北斗七星却很明亮，在北空闪耀。

　　快到家时，东方太阳已快升起。只见东方天际发白，红红的太阳一点点地上升，终于跃出地平线，天空一片明亮。天蓝蓝的，没有一片云彩，早起的人们已在洒扫庭除，小贩子挑着担子，沿街叫卖。

　　到家了，魏宁停下马车，我下了车；吩咐魏宁，如果朝廷叫我，立刻叫我上车。然后我走进寝室，见到妻子已起床，正在梳妆打扮；我简单地和她说句话，告诉她我要休息。她立刻叫人热了饭菜，端到我面前。我很快地吃完饭，要她中午叫醒我；然后倒在床上，呼呼入睡。

　　一觉醒来，日已正午；仆人们正在做饭。他们在说着新皇帝文帝即位的事，大街上此事早已疯传，又说文帝赐人民爵位、牛酒，普天同乐，为几百年未有之盛事，圣人当位，是人民的幸福，国家的幸事；在文帝的治理下，将开辟一个人人快乐、国家安定的新时代。

　　酒菜上桌，全家人围坐一起，我把魏宁也叫上桌，他这两天和我来回奔波，很辛苦。菜很丰盛，有牛肉、羊肉、鸡肉、猪肉，我们大块吃肉、大碗喝酒，互相敬酒，互相劝菜。儿子胜之和亚夫详细地询问我新皇帝即位的事，都说文帝继位，臣民们都有奔头，我和老臣们功不可没。确如他们所言，我没有辱没高祖的希望，安定了刘氏天下。吕氏被诛，高祖和大臣们辛辛苦苦，建立的功业终于能够传承下去了。如今的时代，和前世不同，不再干戈蜂起；百姓们都希望天下太平，能够安居乐业。我可以预想，我们刀兵入库，马放南山以后，皇上实行无为之治，盛世即将到来。无为而治也是《道德经》所提倡的，而文帝酷好黄老之学。

　　人们都说文帝即位是尧舜再世。尧舜都是古代的明君，尧是人们推举的，他建立了唐；帝尧的名字叫做放勋。他恭敬地处理政务并注意节约，明察是非，态度温和，诚实恭谨，能够推贤让能，因此他的光辉照耀四海，以至于上天下地。他能够举用同族中德才兼备的人，使族人都亲密地团结起来；族人和睦团结了，便又考察百官中有善行者，加以表彰，以资鼓励。百官中的事务处理的妥善了，又努力使各个邦族之间都能做到团结无间，亲如一家。天下的臣民在尧的教育下，也都和睦相处起来。

　　尧在位七十年，要四方诸侯之长代替他登上天子大位。他们都说，自己德行鄙陋，不配登上天子的大位。尧又说考察贤人，不管他是贵戚还是地位低贱。大家告诉尧说：“在民间有一个处境困苦的人，名字叫做虞舜，他是乐官瞽瞍的儿子。”关于他的德行，诸侯之长说：“其父心术不正，其母善于说谎，其弟象十分傲慢，对舜的态度很不友好。而舜和他们却能和睦相处，以自己的孝行美德感化他们，家务处理得十分妥善，家人都改恶从善。”于是，尧说：“让我考验考验吧。”于是决定把两个女儿嫁给舜，通过两个女儿考察他的德行。舜诚心诚意地推行德教，教导臣民以父义、母慈、兄友、弟恭、子孝五种美德指导自己的行动，臣民都听从。又让舜总理百官，百官都服从；又让舜在明堂接待诸侯，诸侯们都能和睦相处。最后，让舜进入山林中，经受风雨考验，舜在烈风雷雨中也不迷失方向。尧说：“你现在可以登上天子的大位了。”舜推让不就。

　　正月初一这一天，在尧的太庙举行禅让典礼，舜代尧接受了天子的大位。

　　我们选代王做皇帝，没有选错人。皇上很宽容，臣下就忠诚，共同造成君明臣良的局面。国家安泰，人民就快乐，其得福的本源在于皇上是明君。文帝位登九五，天下遇到了仁明之主；大臣们公瑾善良，都是忠义之臣。皇后窦皇后也喜黄老之道，辅佐皇帝，教育太子。这真是一个好时代。

　　快吃完饭的时候，我当着家人的面，郑重地宣布，让魏宁做我的副官，我将向皇帝请求提拔他为食禄五百石官员。

　　魏宁，是我家乡人；他从二十岁时便跟随我转战南北，虽然没有大的功劳，但对我体贴入微，为我和家人做了一些不得不做的小事。有的时候，还为我独当一面。我早就想提拔他，但我没有任命他当官的权力，只是因功赏赐过他不少次。

　　有一回，是楚汉战争的时候，两军对垒，我是汉军的主帅，思量着用什么办法能取得战斗的胜利；突然，魏宁急匆匆地带着一个老家人来到我的身边，原来，远在家乡的老父亲病危，家中的钱财都为他治病花光了，但还未能让他脱离危险，想让我回家见他最后一面。战斗在即，我不能离开战场，但又不能扔下父亲不管，当即决定，让魏宁带着两斤黄金和老家人回家，让他一定把我父亲的病治好。

　　魏宁带着钱离开了我，我又任命一位士兵做我的副手。战斗打响了，我骑着乌骓马，左手拉缰，右手举着鬼头大砍刀，带领人马，向对方的阵地冲去。我们一鼓作气，冲进敌方队列，我奋勇杀敌，砍死了几个敌人，其中一个还是敌军的指挥官。在我军的冲击下，楚军乱作一团，四散 奔逃。这一战，和以前我参加的许多战斗一样，大获全胜。高祖认为我木讷少文，但英武神勇，是一名真正的武将，可以把大事托付给我。我因战功获得了奖励，也得到了高祖的信任。

　　战后，我把家中的事情向高祖禀明，高祖立即让我带着钱财回家探病。离家多年，这是我第一次回家。家中只有我的父亲、母亲、妻子和一个儿子。战乱年代，到处都鸡犬不宁，田野荒芜。

　　我带着几个随从寻路回到活别多年的老家，见到了家人。魏宁迎上来，他已于几天前跟随报信人回到了老家，告诉我，父亲病情减轻。原来，他到我老家后便请了医生，汤药服下，父亲就慢慢地醒转过来。家人叙说了离别情形，相泣而笑。尤其是我的妻儿，与我深情款叙。我这次在家逗留了半个月，过起了和睦的居家生活，十个月后，我的二儿子又诞生了。

　　军情紧急，在家半个月后，我依依不舍地辞别家人，与随从们回到军中，又过起了戎马倥偬的军旅生活。我对魏宁更加信任，让他为我做了不少私密的事情，他也从来都对我忠心耿耿。

　　后来，高祖做了皇帝，定都长安，除了建立皇宫外，还为诸侯、诸大臣在长安城内安置了府邸。我的府邸原先是一处秦朝达官贵人的私人住所，位于长安城闹市区，房屋是四进的结构，青砖青瓦，大门外蹲着一对石狮子。经过多年战乱，社会终于安定，将士们都各得其所，在和平年代，安居乐业。

　　分到了住所，我立刻和魏宁带上两辆马车，一路向东，回到沛县老家，向老家人报喜，并准备带父母、妻儿到京都去过太平日子。一家人欢欢喜喜，父母感叹终于老有所安；妻子意在终于可以与我终日厮守；儿子们更是欢喜有加，不仅离开了闭塞的乡下，到繁华的京都生活，而且前途无以限量。

　　回到长安，把一家老小安定完毕，我又雇了四五个仆人，专门为我家打扫房间、买菜做饭、看家护院。魏宁也可以不用自己亲自取车套马、喂养马匹了。

　　有一天，魏宁有空上街办事，直到天快黑才回到家里，还带着一个年轻的乡下姑娘，见到我，他立刻向我诉说事情的经过：

　　早上，魏宁来到菜市场，一边感受繁华都市的热闹，一边准备买点什么。他忽然看到一个年轻的女子站在路边，向路人讨钱；看到魏宁，女子立刻向他施礼要钱，说自己已经一天多没有吃饭，身无分文。魏宁见她模样尚可，衣着还算整齐，只是憔悴不堪，便心中动了恻隐之心，带她到旁边饭馆里请她吃饭。女子囫囵吃了饭，便向魏宁深深地鞠躬。魏宁止住了她 ，便问她是哪里人，为什么流落到此。女子说，她家在河南省南阳市郊区，家中只有老父老母，经过连年战乱，准备到长安投奔一位远房亲戚；但到了长安，却发现找不到亲戚家了，于是一家三口到街上四处打探，由于街上人多，她和父母离散了，因为身上没钱 ，便只好流落街头，向行人乞讨，又由于自己年轻害羞，不好张口要钱，所以昨天只吃了两顿饭；因无钱上旅馆，夜里只好蹲在人家屋檐下过夜，不知道今后怎么办。

　　魏宁就对女子说，我带你去找家人。女子就和魏宁在街上寻找她的父母，走了好几条街道，到处问人，到处察看，从商铺到人家，一直快到正午，还是毫无线索。魏宁便带女子到饭馆一起吃了午饭。女子对魏宁施礼说：“谢谢大哥的帮助，小女子终生难忘。”魏宁一路见女子稳重，就告诉她自己是太尉府里的人，不要怀疑他的为人；又问女子的姓名，她说叫王云。王云说她一定要找到家人，不然一家人失散，自己无路可去。

　　魏宁对王云心怀恻隐之心，希望王云能找到家人，一家团聚，回到家乡。于是又带她到处转悠，到处问人，下午又找了几条街，还是找不到她的家人。看看太阳要落山了，魏宁主动对王云说，如果不嫌弃的话，就跟他到太尉府去住一晚，第二天再找家人。王云见魏宁是一个实在人，想了想，就点头同意。

　　到了太尉府，魏宁对我说明了情况。我爽快地同意了。大家吃了饭，我的妻子为王云安置了住处，一夜无话。第二天，我让魏宁又带王云上街寻找她的家人，但傍晚时分，他们又回来，说还是没找到。王云鼓起勇气对我和妻子说，如果我们家里需要下人的话，她可以为我们家干活，一边寻找家人。妻子同意了，从此，王云便住在我家，为我们做饭洗衣。

　　王云很快地适应了家中的工作，对我们感恩有加，我们把她看成自己家人，除了让她在家中吃饭，提供住处，还按月给她月钱作为她的工钱。国家安定，人民也安稳富足；当思和平不易。人们应该思念高祖结束了战乱，应该感谢高祖，应该让刘姓天下一直传承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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