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浪小说

第四十六章 大者宜下

　　爰盎向皇上劝谏说：“皇上一向纵容淮南王，不为设严格的丞相、太傅，以致于到今天这个地步。而淮南王性格刚直，如今皇上忽然给他这么大的打击，我恐怕在路上经不起雾寒露侵而病死，那么陛下就有杀死兄弟的名声，这该怎么办呀！”皇上说：“我也因此而苦恼呀，我只是让他自悔，就招回。”淮南王问侍者说：“谁说你老子我勇敢？我因为骄纵不知自己的过错，结果落得这个下场。”于是不吃饭，饿死了。县的护送人不敢打开囚车。到了雍县，雍县打开囚车，将淮南王已死之事报告皇上。皇上听说后悲伤哭泣，对爰盎说：“我没听从你的话，结果让淮南王死了。”爰盎说：“淮南王已经如此，没有办法了，请皇上要宽心。”皇上问：“该怎么办呢？”回答说：“只有斩杀丞相、御史才能向天下谢罪。”皇上随即命令丞相、御史逮捕各县中遣送淮南王时不开囚车封条送饭吃的人都当众斩首。于是在雍地按照列侯的待遇下葬了淮南王，给他安排三十户守坟的人家。

　　孝文帝八年，皇上可怜淮南王，他还有四个儿子，都七、八岁，于是封儿子刘安为阜陵侯，刘勃为安阳侯，刘赐为阳周侯，刘良为东城侯。

　　我担心文帝接着还要把刘长的几个儿子由列侯进封为王，上书文帝，进行劝告；但按文帝的位置和思亲性格，我估计他会把他们封为王。

　　我们一行人在驰道上骑马前行，大路平坦，马走的轻松，只听耳边马蹄“得得”。我想，文帝对我也是有知遇之恩的；他部分实行了我的建议，还有一些建议因大臣反对没有实施或者因理念超前暂时实现不了，我都能理解，这些建议对以后大汉都是有用的。皇上让我做梁怀王太傅是对我的重视。我望了望与我策马而行的梁怀王，他还是一个少年，看得出来，他很兴奋，这次是他封王后第二次进京面见父皇，平时他是多么思念他的父皇啊。现在快要和皇帝见面，他怎么能不兴奋？

　　是的，我预测自己也快不久于人世了，但在有生之年，一定要教育好梁王，不仅教育他学知识，还要他懂礼仪，要他学习君主的治国策律等等。怀王的马与我乘坐的马都是枣红马，马中的烈马。我们早都很熟悉自己的坐骑，它们对主人也都顺从和依恋。现在它们稳稳地驮着主人，好像知道这次即将进京，都显出一种压抑的兴奋。

　　驰道两旁是葱绿的原野，神州大地，入夏以来已下过几次大雨，植物疯长。现在，只见茫茫平原，远远的几个村落，露出一些房屋和树木；驰道边，有一群群乌鸦和各种其他鸟类在相互鸣叫。

　　梁怀王突然问我：“贾太傅，见到父皇我要说什么？”

　　我对他说：“你就说说平时自己的生活和学习。”

　　梁怀王想了想，对我说：“我先把您教我的知识说一说，这两年我跟您学了不少知识，有《论语》、《道德经》、《诗经》、《礼记》等等经典，还学习了写文章，虽然我写的不好，但是也像文章了，我把这些告诉父皇，他一定很高兴。”接着他又高兴地说：“我要和父皇叙述思亲之情，这些年，我做了梁王，身边的亲人，只有母亲和我在一起；母亲和我一样，对父皇充满了思念，充满了期盼，也对他很敬仰，他永远是我的榜样，母亲的归宿。我还要对父皇说说自己的人生愿望，我一定治理好梁国，与皇上保持一致，与兄弟姐妹们很好相处，让汉家天下永远长存。”

　　我对梁怀王点了点头，赞赏地说：“你想的不错，作为老师，我对你的进步感到很高兴。我一定教给你更多的知识，更多的做人道理，以及治理国家的才能。”

　　驰道上的人多了起来，原野上村庄开始辏集，远远近近地传来人声、马牛的鸣叫声。我叫过一个侍从，教他先快马跑到城门前，报告梁王已来到，要进皇宫和文帝见面。

　　看着侍从飞马奔向京城长安，怀王轻轻地吁了口气，这几年见父亲的愿望将要成功，将要亲身和父皇在一起了。

　　这时，天已是正午，我叫怀王和队伍休息一下，大家先吃点东西再进京。我们都下马，草草地吃了一些干粮。我们的队伍里，有怀王特意带来的土特产，都挎在马背上，有十八匹马驮着，准备献给皇帝。这些土特产，有山珍海味，珠宝碧玉，矿物金属，文物古玩等等，都是梁国最好的出产。

　　靠近京都，景色就是和别的地方不一样，不仅人烟增加，他们的穿著打扮也都很奢华，大多数是穿着丝绸衣服，最不济也是布衣布裤。道路上开始有了马车，地面平坦，马车轻盈地驶过。道路上还有疾驰而过的车马，他们大概是在传递紧急公文。还有装满货物的马车，慢慢地在路上行驶。

　　我们都上了马，快进京城了，大家都很高兴，半天的旅途劳苦快要结束，大家也难得进京城一趟，也难得见皇帝一面。见了皇帝，一定要毕恭毕敬，然后再逛逛京城，享受一下天下至尊的景致，买一些京城特有的货物，带回去给家人朋友，让他们也乐一乐。

　　离城还有十几里，这时，先前的侍从从京城回来了，人马都一身大汗，跑到队伍跟前，马放慢了脚步，侍从激动地对怀王说：“见到皇帝陛下了，他亲自在长安东城门外等候。”听到消息，大家精神立刻抖擞起来，皇帝对梁王和我们一行这么重视，我们心里都很激动。

　　怀王高兴的脸色变红，望了望我，对大家说：“加快速度，不要让父皇久等。”于是，我们一行立刻策马疾进，马也激动起来，萧萧狂鸣。

　　离城门还有几百丈的时候，我们望见了城门边停着一队车马，宝气缭绕，那是文帝的队伍。怀王立刻策马，加快速度奔向城门，我也紧随其后。离文帝越来越近了，我们已经看到文帝身着龙袍，站在队伍之前，脸向着我们。大概他也很激动，毕竟他的小儿子梁王与他分别已经好几年了，上次见面也有五六年之久。为了国家，父子分别，现在终于能见面叙叙亲情，表达父子之爱了。

　　见到我们奔来，文帝张开了双臂。梁怀王大声喊道：“父皇，我回来了！”突然，梁王的马一只前蹄趔趄了一下，因为路上车马往来，人多马多，秩序较乱。梁王马速较快，所以马蹄没有收住，我们眼看着梁怀王摔下马去！

　　随即大家都倒抽了一口凉气，大家和文帝都走向梁王，看到他微闭双目，急促地呼吸，文帝急忙呼叫：“儿子，你不打紧吧？”梁王艰难地睁开眼睛，低声说了句：“父皇！”然后又闭上眼。文帝高声叫随从把梁王扶上马车，急驶向皇宫，一面叫人请太医进宫给梁王医病。我紧随着车队奔向皇宫。

　　大家忙成了一团，都看太医诊治梁王。一个时辰后，太医对皇帝摇了摇头，梁王的眼睛再也没有张开。可怜梁王作为王子，从小就被封为王，小小年纪，还没有享受男欢女爱之情，也没有作为成人，独立作出过军国大事，死的真是悲惨，真是可惜，他才十四岁啊！人生的乐趣他还没有体验过啊。

　　我看到，文帝泪流满面，前来探望的王公贵族也都满面愁容，悲哀掉泪。太后薄姬抚着梁王的身体，嚎啕大哭，自己的一个孙子，说没就没了。我心中悲痛，泪如雨下，作为太傅，我自责没有做好保护梁怀王的责任；现在我怎么办，梁怀王已死，我还做什么太傅？

　　有大臣就开始商量善后事宜，大家商议后，向文帝建议，就把梁王葬在高祖长陵一侧，这样，一来可以常去祭奠，二来可以安慰文帝思亲之情。现在打造棺椁，葬礼决定七日后举行。

　　我走到薄太后跟前，向她表达悔过之情，表示自己没尽到责任，向她谢罪。太后表示，人各有命，这不能怪我。虽有了太后的安慰，我心里还是悲戚难当。我又建议文帝组织车队，到梁国接太子母亲和官员来京，一起为梁王举行葬礼。站在文帝跟前，我心中愧疚，我有那么多治国策律，为什么却做不好一个小小的太傅？命运弄人，真是身不由己啊！我的才能，得到实施的不过十之一二。我真正地怀疑人生。我感到生不如死，今后我将在哭泣中生活，直到死——这人生的归宿。

　　梁怀王无子，大臣们商议，按例他的封国就要被撤销。于是大臣们对皇帝做了建议：撤销梁怀王的封地梁国。我听到了大臣们的建议。心里迅速地盘算起来，一来梁王与我有主人和老师的关系，二来我为国家着想，就决定让文帝不要废除梁国。心中定下计策，然后我就对文帝谏道：‘皇上，梁王的封地不能废！’文帝就问我为什么，我就对他作了分析：梁王的封地撤销，这样做对整个局势不利。建议为梁王立继承人，或者让代王刘参迁到代国来，扩大梁国和淮阳国的封地，使前者封地北到黄河，后者南到长江，从而连成一片。文帝听从了我的建议，当即作了决定，迁淮阳王刘武为梁王，另迁城阳王刘喜为淮南王。

　　我为什么要这样安排呢？因为我知道，将来国家东南会有动乱，将有几国反叛中央，梁王刘武到时将起到对中央的屏障作用，并且会坚决抵御叛军。

　　我为什么知道将来东南有诸侯国会反叛呢？这就要从高帝刘邦的一则预测开始。刘濞是刘邦二哥刘仲的长子，在刘邦发迹后跟着刘邦夺取天下，立下了汗马功劳，但他父亲不行，在刘仲被封为代王后，由于害怕匈奴，弃城逃跑，被贬为合阳侯。虽然如此，刘邦还是很挂念自己的哥哥的，于是就提拔刘仲的长子刘濞做了沛侯。刘濞不负众望，在跟随刘邦作战中屡建奇功，成为了一员骁将。英布反叛成了刘濞的契机。在战场上刘濞孔武有力，作战十分勇猛，因而被刘邦所看重。在平定英布的叛乱后，刘邦想要立刘家人在吴地为王，此时刘濞进入了刘邦的视野。

　　当时，刘邦认为吴地民风悍勇，没有强有力的藩王镇压是不行的，但是刘邦害怕这个侄子在其百年之后会造反，就找了一个时间给刘濞看相，一看吓一跳，刘濞是千古难得的反相，这时刘邦更犯难了。但为了不失信于人，加上刘邦自己孩子还小，在思虑之下还是立了刘濞为吴王。但是该警告还是要警告的，刘邦拍着刘濞的背说：“我看你是造反之相，汉朝建立后五十年，东南方向将发生叛乱，难道是你吗？天下同姓皆为一家，希望你谨慎一点，不要造反。”

　　在刘濞的合作态度之下，汉文帝过得很舒心。但是，一次，汉太子刘启与吴太子下围棋，因为争吵，汉太子用棋盘打死了吴太子。所以，刘濞怨恨刘启，在文帝去世，刘启即位时，他肯定会反叛中央。我综合以上情况，为了汉朝长治久安，对文帝作了上面的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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