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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从思想工作者到心灵牧师（十一）

　　金洲仓库主任面对女色的诱惑，在全军有没有典型性？两个人各抒己见。牛丽华认为，这是个好的新闻点，金洲是特区，地处拒腐防变的一线和军事斗争准备的一线，两个一线很有份量。这件事发生在一个团职主官身上，有鲜明的典型色彩。朱浩洋认为，解放军的部队大多在艰苦的边关山沟，女色一般不去诱惑，没有什么指导意思。

　　两人争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张金龙突然嚎叫一声，从床上挺起来，说“怎么搞得吗”。

　　这动静挺吓人的。这张金龙怎么这德行，一惊一乍的，就像他脸上的青春痘随时要咆哮一下，让人受不了。两人盯着张金龙，期待着他张口说话。

　　张金龙走到电视机前按了开关，电视画面闪了一下随及关闭。他再次倒在床上，进入状态。

　　牛丽华、朱浩洋两个人这才发现，电视一直播着新闻，声音很大，竟然也没有把他们吵着。牛丽华说：“我们这是对播音的不尊重。老朱你看那女播音员，口干舌躁的，她刚才那笑全冲你的。听说你们认识？”

　　“以前我们分部演出队转业干部，到电视混了个播音，现在特火，在省里也算是大腕了。这腕越大，离我们也就越远。以前见我还敬礼报告，有次我打电话给她，她竟然说，你是谁啊？印象不深，想不起来了。”接着朱浩洋说：“不过也不能怪人家，当时她转业时，我才是个小干事，打交道不多。”

　　牛丽华思维永远是跳跃的，带着你在主线上跑，当你走远时，他便将你拽回来。最后，他又将那篇军区总医院发明战创伤胶水的消息主动承包下来。朱浩洋说，老牛啊，我们只管写稿，版面上的事全是你的。牛丽华说，年底了版面紧张些，但凭老面子老关系，应该问题不大，军报的编委中有三个是我的铁杆，不是一年的关系了，每次到战区来，都是我接待的，根本不去军报记者站。有一次记者站的老王找我说，今后如果再有人来，一定跟他们讲一下，免得让人家笑话。

　　张金龙还在沉思中。牛丽华已经成竹在胸。朱浩洋思考着他的那篇通讯。

　　牛丽华到自己房间时操电话给报社打电话约版面。朱浩洋在自己的房间里都能听到牛丽华的嗓门，估计是给军报挂电话。

　　“是张总吗？下部队了？什么时候回来？谢谢。”接着还是牛丽华的声音，“王主编吗？我是小牛啊！金陵的小牛。身体还好吧？什么时候到我们战区来指导工作？你上次来了，我没陪好，下次来我一定抽时候全程陪同，苏锡常地区都走一遍。对，苏州变化很大啊！还有周庄，你如果不去就不知道什么是江南。对一定要去。王主编啊，我还有几个选题请你帮忙定一下。我们这里有一个弹药销毁中心，对，就是那里。看来首长对我们这里的情况很了解哎。比我还熟悉。是这样的，一个老的副主任，一家三口都在火药堆上工作。我们想突出奉献精神，搞一个长篇通讯。”牛丽华把几个选题都说了一遍，接着半天没声音，只是偶尔嗯嗯呀呀几下。

　　张金龙已经从床上下来，锁着的眉头舒展开来，神态已经恢复平静，他旁若无人地端起一只杯子，仰头往口中灌，粗大的喉节上下翻滚气势磅礴，发出声咕噜咕噜的声响。朱浩洋惊诧，一个人喝水也能有这等气派？没等人反应过来，一杯水已经下肚。老张没有同朱浩洋说话，转身迈步往门口走，仿佛能听到他裤裆磨擦撞击声，就像行军时屁股后面背了两只水壶。他没有走出门，一转身进了卫生间，门没有关，接着听到水柱撞击马桶的声音，一股浓烈的臊味从里面漫出来。朱浩洋无法忍受，大声说：“老张，你可能是全世界最臊的一个了，快把门关上，马桶冲掉。”张金龙从卫生间出来，一只手扣着下面的扣子，一边说：“全部搞定。我出40张照片，保证都在要问位置。”

　　“40张照片你不到现地就全部想定出来？了不起。”朱浩洋称赞。

　　“我是想到就能做到。拍照片其实跟你们写文章一样，先把框架搭起来，然后把要反映的思想贴上去，就成了。到现地主要是抓真实感，抓细节。这40张照片连发那些报纸，什么位置，我都想好了。你们不用担心。”

　　“老张啊！我们新闻最反对是‘客里空’，尤其是照片，完全是实践的艺术，你这么一搞，把我们文字那一套全学去了，而且升华了，是一大突破啊！”

　　“这么多年，我都是这样干的。按书上说的那一套不行，摸索出适合自己的工作方法才是重要的。”

　　“你那组九江抗洪是否也是提前就带着框子去套回来的？”

　　“不瞒你说，还真是。得了个大奖也是机遇。叫你遇上了，你也能得大奖。”

　　尽管朱浩洋对张金龙不拘小节的做法有点反感，但他还是佩服张金龙的诚实，如今，这样的人越来越少了，虚头滑脑的人越来越多。

　　牛丽华从他的房间里出来，到朱浩洋的房间，通报战果：“军报的主编已经初步认定那篇“深山里的拆弹之家”。我们可以把这篇东西作为主打文章进攻军报头条阵地，顺势攻占人民日报、中央电视台、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新闻报纸摘要等等。那篇拒腐蚀永不沾的报道军报前段时间宣传过一个，不宜重复，但我们军区的报纸可以搞一下。这个头条我已经跟军区的王总编说了，问题不大。那几个消息，女军医的那条安排在军区报的头版头条，战创伤胶水安排在报眼，在军报也都可以放在显著位置。”牛丽华手舞足蹈，像个孩子。

　　“都是好消息。老张那边40张图片已经搞定了，从画面到版面都成竹在胸。我们三人组合，天下无敌。”朱浩洋见胜利在望，也抑制不住冲动。

　　“台，台，台湾有个演唱组叫F4，我，我，我们这是F3。”张金龙激动起来有点口吃。“走，走，走到哪，都，都，都能掀起，波澜。”

　　“口吃的人都绝顶聪明，但F3就俗套了，我看叫M3组合，从读音上说与‘我们三’相近，更好些。”牛丽华纠正道。

　　“俗，俗，俗，统统俗。我看就叫‘野马行动组’。我们是什么？军人吗！要有军事特点。不久我们这三匹野马，将在战区的五省一市范围内驰骋，全军及至全国人民都会通过媒体，看到我们的行动。”朱浩洋说。

　　“还是老朱有创意，我看这次新闻会战代号就叫‘野马行动’。给人一种神秘感，一种力量，一种期盼。不知道的还以为解放军又要组织一次大演习呢！”牛丽华总结一下，提高了一层，给人的感觉是，瞧，咱机关干部有水平吧！

　　“时间就是军队。我建议明天开始行动。”朱浩洋说。

　　“我，我，赞成。”张金龙激动还没有消褪，仍然是激动的状态。

　　“好。我们明天起程，千里奔袭弹药销毁中心。”接着，牛丽华宣布：“今晚放假，各自回家，明天在招待所集合，乘车去火车站。”

　　张金龙高姿态，说：“你们回吧！才一天没回去就憋成这样了。回去后，努力战斗，不辜负我的希望。要发扬我军优良传统，不怕疲劳，连续作战，不取得最后胜利，绝不收兵。”话音落的同时，做了个紧握拳头的手势。

　　两个人呵呵笑，牛丽华说：“这是有点不公平，但没办法。你保存实力，以后再战吧！”

　　众人哄笑后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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